孔芸初能夠講完全程,靠的是好強的意志力,當她回到座位準備回答問題時,全身又開始冒冷汗。
她虛弱的回答口委提出的問題,她很清楚自己表現得不好,有失平常的水準,她有些懊悔,應該听馮從愛的話先去看病的,只是……她到底怎麼了?生理期來也會疼痛,可是不是這麼個痛法,而且不會痛這麼長的時間。
她忍受著,感覺好像過了十年之久,她站起身,全身的血液好似在一瞬間全流到下月復部,劇痛使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癱軟,直至完全失去意識……
「芸初!」
她听到韓履冰大聲喊自己的名字。
她就要死了嗎?死了也好,可以不再思念,不再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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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孔芸初醒過來時已經是隔日早晨。
「你醒了,太好了,你再不醒來韓教授可能會發狂。」馮從愛松了一口氣。
「我病得很嚴重是嗎?」孔芸初看了看四周。
馮從言又止,「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流產了,流了好多血,同學和老師都嚇壞了,你的固執差點讓你丟了性命,如果你昨晚听我的話,今天也不會受這麼多苦。」
流產?這個字眼對孔芸初來說好陌生,卻與她如此靠近。她被同學誤解、初嘗人言可畏的痛苦、懷孕,然後流產,全是因為那一夜……她情不自禁的掉下淚來。
「芸初,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想想流產對你來說也是好的,帶著孩子會影響你的前途,你不是要出國拿博士學位嗎?」
「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她越哭越激動。
「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我覺得你是我們班除了呂伶之外,頭腦最清醒的人,你不也努力的達到一切你想要的目標嗎?」
孔芸初搖搖頭,細小的肩膀因為哭泣而顫動。「我覺得自己好愚蠢,我把他往外推,表面看起來大方,心里卻矛盾得快要死掉,為什麼我就不能勇敢一些……」
馮從愛嘆一口氣,「不要這樣,我不相信像你這麼優秀的人都挽回不了愛情。」
「我錯了,我比我想像的還要小心眼。」
馮從愛不知該如何安慰孔芸初,干脆陪著她一起哭,她自己也煩得快要死掉,為情所困,正是她現下的寫照,她喜歡周橫卻不敢表白,因為她很清楚她不是呂伶的對手,呂伶愛上的男人,她哪里搶得過。
周橫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一幕,「馮從愛,流產的又不是你,你跟著哭什麼?還哭得這麼大聲,我在三里外都听見了。」
「你沒有手嗎?進門前為什麼不先敲門?」馮從愛不顧形象的用衣袖拭淚。
周橫嘴里發出嘖嘖的聲音,「你是不是大家閨秀啊,怎麼用衣袖擦鼻涕?」
「干你什麼事?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大家閨秀……出去啦,芸初還需要休息。」馮從愛由愛生恨,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他。
「你的哭聲吵得芸初沒法好好休息。」
孔芸初低啜著,「我想回家。」可是她沒有一個真正的家,母親逝世後她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許久不曾有過家庭的溫暖,養成了她孤癖的個性。
周橫看著兩人哭泣,束手無策,直至韓履冰出現。
周橫似是見到救兵,趕緊拉著馮從愛往門外去。「教授,芸初交給你了,我實在對女人的眼淚沒轍,不過我可以把這個搞定。」他指了指馮從愛。
尾聲
在你與愛之間,
我不知如何安放我的倔。
扁陰的影,淡淡的隨行,
不是不在乎,
只是地老天荒太遙遠,
悄悄……
雙手無法掬起那一簾輕泉。
進入深秋,窗外的楓葉轉嫣紅,風一吹襲便靜靜落下,教人痴心凝睇之際,不免心傷葉的早夭。
韓履冰顫抖的撫觸孔芸初的臉頰,「別哭!說要治好你的淚的,反而惹來更多的淚。」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感受她溫熱的淚水滑過,喃喃的安慰她︰「別哭,芸初。」柔情的俯身用唇摩挲她的發、她的頰、她的睫,奇異的是她並未拒絕他。
「孩子不健康,讓他早些離去也是好的。」
孔芸初搖搖頭,「我哭,不是為了失去孩子,而是為了將要失去你。」
她同時覺得自己好庸俗,自視甚高的她,也有為了男人掉淚的一天,愛情讓她變得軟弱、心胸狹窄。
韓履冰心中一震,「你不會失去我。芸初,從來都是你不要我的,我一直是那個渴望擁有你一丁點愛的傻瓜,可是你不肯給。」
他的表白是如此的赤果果,讓孔芸初畏縮了一下,她怔忡了半晌,有些受寵若驚。「你說你要我的愛?」
「是的,要我說出……我愛你,是一件困難的事,當年言萌離開我,我受到很深的傷害,以為這一生再也不會將這三個字說出口了,直到遇見你。」
她止住淚屏住氣息看著他,「可是她現在回頭了呀。」
「都過去了,我和她是不可能復合了,我現在擔心的是你。」
「對不起,你要的愛……我現在還是給不起,一切都太遲了。」她想起劉東居的偏執,她怕她若拒絕他,不知又會惹出什麼事來。
韓履冰愣住,眼底的黯然明顯可見。「是因為那個年輕畫家?」
孔芸初一驚,也不否認。「你怎會知道?」
「我看她抱著你下車,看得出來他很喜歡你。」韓履冰把妒意放在心底。
「你看到了也好……是的,就是他——劉東居,他說他要照顧我,不是很好嗎?有個男人願意照顧我,我可以安心讀書,什麼也不必煩惱。」
「讓他照顧會比讓我照顧來得好嗎?」他心里有一股氣。
「我和他在一起比較自在。」
孔芸初想起程亞的話——你和韓教授在一起,只會影響她的前途。
她坐起身,拔掉手臂上的軟針。「我要走了,他不知道我懷孕的事,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流產住在醫院,反正現在孩子沒了,我可以不必遮遮掩掩,那一夜……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你也可以得到救贖了。」
她跳下床,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韓履冰攔住她將她抱滿懷。
「你為什麼要這麼倔?為什麼不能為我對自己好一點?」
孔芸初僵在原地,任他摟抱,她的虛弱讓她無法反抗。
「我要去找他。」她殘忍的說道。
「等把身體養好再去,這是我的命令。」韓履冰決定成全她。
她讓步地點點頭,「以教授的身分命令嗎?」
「是的,你昨天把大家嚇壞了,尤其是程亞,她難過得一直哭,剛才還嚷著要來看你,我希望你多休息,所以要她別來。」
「程老師是自責吧?」
他想起那一夜的繾綣,不知該謝程亞還是怪她。「明年她打算換個環境。」
「大家都知道我……流產了?」孔芸初還是不習慣將這兩個字說出口。
「我想除非是瞎子,不然全猜出來了,所以如果你不嫁給我,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做人了。」韓履冰故意夸張的表明心跡,只要她還不是別人的,他就有機會。
孔芸初讓他抱自己上床,「我嫁給你,你就能做人嗎?」
「如果你肯大發慈悲嫁給我的話,我想大家會比較同情我。」
「所以你是為了要博取同情才希望我嫁給你?」
他將她的手臂放進被褥里,「你說丑聞和佳話哪一個動人?」
「我不嫁你是丑聞,嫁了你就是佳話?」
「沒錯!這是選擇題,你要選丑聞或是佳話?」他饒富興味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