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愛其實是同情她的,可是她不能擅作主張,「見個面並不困難,這個忙不是不能幫,而是要做得很隱密︰尹墨很敏感,我怕他會多心。」
「好,見個面就見個面,能見到面也是好的。」
「伯母現在住在哪里?」
「火車站附近的賓館,我不會住太久,台北的東西什麼都貴,我住不起。」
那天愛打開皮包抽出十張千元鈔遞給她。「這些錢伯母先放在身邊。」
她推拒著,「這怎麼好意思,我沒送妳見面禮,妳還拿錢給我。」
「伯母留著用吧。」
婉拒不了,茉莉最後還是收下那天愛的好意。
天氣不錯,那天愛陪尹墨到醫院的花園曬太陽。
「為什麼不說話?」尹墨問。
本以為她氣得跑走,永遠不會回來,心里很緊張,可當他看見她踅回病房時,他的心頓時安定下來,徹頭徹尾的松了一口氣。
「要說什麼?」
有的時候,她真想將自己藏起來幾天,不讓他尋著,看他會不會緊張她。
可每每又不忍心,想來她真是沒出息。
全是因為自己太愛他,所以不願見他有一絲痛苦,也許他根本不會感到痛苦吧?
「隨便說什麼都好。」他看向她。
「不想說。」
「妳還在生我的氣嗎?」他試探性的問。
「有一點,你不該說那些話,我不愛听你說那些……全是一些听了讓人不舒服的話。」她只敢小小的抱怨,多的不敢說。
兩人坐在回廊深處花房邊的亭子里,這里一向清靜,知道的人不多。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光凸凸的一片。
眼尖的他立刻注意到,猛地抓住她的手,厲聲問︰「妳的戒指呢?」
她一驚,抽回手。
「結婚戒指呢?」他不準備放過她的追問。
她支吾其詞︰「放……在家里。」
他顯然是不相信,暴怒地道︰「妳說謊!」
「是真的,真……的放在家里。」
「妳一直戴著,什麼時候取下來的?」他皺著眉。
「因為要照顧你,所以取下來,你是知道的,戴著戒指做事不方便,所以我把戒指摘下來放在房里的珠寶盒里。」她心虛的說道。
她以為他不會注意到這麼細節的地方,他一直不在乎她。
說來可悲,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的槍傷,他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給她這個機會近距離照顧他,他哪里又會發現她的手上是不是戴著戒指。
只是,她什麼都不能說啊,關于他的生母,關于他的出身……
「現在已經不需要照顧我了,為什麼不把它戴上?」
「其實我並不喜歡戴那些東西的,所以……取下來,就沒想過要再戴上。」
她的說法引來他的不悅,「什麼叫沒想過要再戴上?」
「我……我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珠光寶氣。」
「所以連結婚戒指都不想戴?」
對于一個不久之前才開口說要離婚的男人來說,突然在意起他的妻子是不是戴著結婚戒指生活,是一件十分吊詭的事。
只是,尹墨不自覺自己是一個這麼矛盾的男人。
「不是的,因為結婚戒指太耀眼了,現在治安又不好,我怕引起歹徒的覬覦,想說還是不要太招搖比較好。」
「是怕太招搖還是怕影響妳的行情?」他心口涌上莫名的怒火,口不擇言。
「影響我的行情?」她一時沒意會過來。
「不是嗎?那些仰慕妳的人,別告訴我妳是因為想要低調的生活,所以不想讓外人知道妳已婚的身分。」
「我的那些仰慕者……我有什麼仰慕者?」她一頭霧水。
「我怎麼知道妳有哪些仰慕者?」他的音量開始變大。
她看了看他修長的手指,「你不也沒戴戒指?」她也是被逼急了才會這麼說,一般時候她是不會說出這種含有指控意味的話,她說不出口,生怕自己強勢的態度會讓他心生厭惡。
他有短暫的不知所措,「什麼?」
「你不也沒戴結婚戒指?」她冷靜的反問。
「我跟妳不一樣。」他強詞奪理的說。
「哪里不一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結婚戒指從婚禮之後就沒看你戴過,如果你剛才對我的指控有理,那麼相同的,你不戴戒指也是因為想要吸引你們引些仰慕者,讓她們對你仍抱著婚娶的希望。」
要算總帳是不是?好吧,她也有一本委屈的帳要跟他算!
他頓時為之語塞,「我是男人,跟妳們女人不同。」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要抱著貞節牌坊是嗎?」她自嘲的看著他,該是讓他知道她的不滿的時候了。
「現在全世界的人誰不知道我結婚了,戴不戴結婚戒指根本不重要。」想不出大道理的他要嘴皮的說。
「是嗎?因為不論已婚與否,都不會阻止你的那些愛慕者接近你。」
他瞇眼看著她,突然明白了一些東西,「我懂了,妳吃醋了對不對?妳因為吃醋所以想以不戴戒指來氣我。」
「我沒有吃醋,我為什麼要吃醋?」她不肯承認自己和普通女人沒兩樣。
「妳沒吃醋嗎?」他取笑的問。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他很喜歡逗她,她困窘的表情讓他覺得她很在意他。
「我不吃醋的……尹墨,你很討厭耶,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奇怪的話?這不像是你,你從不注意這些小細節……」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過她,將她摟進懷里,既野蠻又溫柔的吻上她的唇,喃語的最後一個音節迅速消失在她的唇上。
灼燙的吻再次攻佔她的心,他靠得好近,近到她可以嗅到他淡淡的香皂味。
他的體溫暖熱、力量強悍,他的吻充滿誘惑力。
一陣不可遏阻的顫抖的往她的背脊竄下,他的吻有些霸道,甚至帶著挑逗的意味,一點一滴的侵略她的靈魂深處。
他不知道自己的反應為什麼這麼激烈,遠比他事先預想的更激烈。
他的舌舌忝著她的紅唇,大掌在她身上游移。
懊死的!他要她,瘋狂的想要她,焚著欲火的面龐猶如嗜欲的野獸。
他拼命的尋求理智,不能……他不能在這里要了她,那會嚇壞她,縱使這家醫院是他的,他也不能在這里胡作非為,他霍地松開她。
她微喘著,星眸微張,無法從方才的激情中回過神來,她的心整個被他佔據住,除了他再也不會有別的男人可以挑起她的。
她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一直知道,因為深深愛著他的她,一心一意就是想要得到他的眷戀。
她的投入帶給他滿足感,他的深眸鎖住她,微微一哂,笑容里含著。
「不能在這里……雖然我真的很想,可……不行,要是讓有心人拍到會成為明天的大頭條--三鼎醫院的院長和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衣不敝體的嘿咻!這會是多麼醒目的標題,我知道妳害羞,不會願意我們的閨房私密被公諸于世。」
她心跳飛快,滿臉羞紅,她這一生從沒想過會在這里做那件事,他的說法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重新將她摟進懷里,用暖暖的深情護衛著她。
他們忘了原來是為了什麼事而爭執不休,言語在此刻顯得多余。
第十章
尹三鼎夫婦回到台灣,家還沒回,便先到醫院看兒子。
陳香蘭見兒子一只眼楮因為受傷將永久看不見,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天愛見她真情流露,心想,要說尹墨的生母另有其人恐怕沒有人會相信。
「真的治不好了嗎?」陳香蘭問那天愛。
「媽,能治早治了。」尹墨替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