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只是沒想到原來愛情的保存期限這麼短。」她忍不主嘆息,為杜拉拉也為自己。
「所以不要相信愛情,那都是假的,從小外人看著我的父母親過著夫唱婦隨的生活,可是我知道,父親一直在外頭有個紅粉知己。」
那天愛一愣,萬分驚異,「爸……有紅粉知己?」
尹墨點點頭,「父親幾乎每一個月都要出差到外地,有的時候母親會同行,有的時候母親自己也忙,所以父親就一人前往,有一次我無意間听到父親小聲的說電話,還頻頻勸著對方不要哭,我從來不曾見過父親那麼溫柔的說話,父親是不哄人的,連母親都不哄,他一向大男人,可那通電話光是安撫對方就說了整整一個鐘頭。」他停頓了一下。
「也許……也許只是一個傷心的朋友需要他的安慰。」她盡量往好處想。
「隔天,爸說要去花蓮一趟,那年我十七歲,因為好奇,所以偷偷跟去︰爸說要去演講,可是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爸去見……朋友?」
「沒錯,一位女性朋友,我親眼看見她站在她家門口張望著迎接父親的到來,兩人談話的地點是那女人的家里,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那次以後,父親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花蓮一趟,我很肯定他們這幾年一直都有聯絡,妳說,我還能相信愛情嗎?不,我根本不相信。」
尹墨說完話後,兩人間有片刻的靜默。
這是一個令那天愛非常震驚的消息,她一時間沒法完全接受。
在她的印象里,公婆雖然都是知名人士,可鶼鰈情深的形象深植人心,怎麼會有這樣驚人的內幕?
「妳也嚇了一跳對不對?當年的我同樣感到震驚,一個外人眼里標準的丈夫、模範的父親,怎麼也難逃外遇的宿命?」
「媽……知道這件事嗎?」她想知道聰明的婆婆會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我想母親一定知道,兩人結縞三十多年,母親一向慧黠敏銳,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母親選擇不戳破,因為一旦戳破後,這個家恐怕就會散了,至少父親願意維持現狀。」
這件事帶給尹墨很大的影響,對父親崇高的印象也因為這件事而改變。
至于母親,他則充滿同情,因為不想讓母親傷心,所以母親要他娶那天愛,縱使千般不願,到最後他還是妥協了。
「爸……不像是會對母親不忠的人,或許爸有他的理由。」
尹墨冷笑,「理由?妳把男人看得太偉大,男人是性化的動物,不像妳們女人,外遇通常是因為愛情,男人可沒有那麼神聖的動機。」
那天愛突然覺得尹墨是一個可憐的男人,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卻有著連他自己都一無所知的身世,和一個可能有外遇的養父。
「所以你覺得恩愛的夫妻都是表相,他們全有不為人知的私生活?」
尹墨點點頭,「沒錯,不過我和父親不同,我不會過那種道貌岸然的生活,我對我自己的心完全坦白,我愛一個人絕對清清楚楚,不愛一個人也絕對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因此你才會明白的告訴我你不愛我?」
「是的,愛雖然不牢靠,不過我認為男女間的不可少,就好比我和安妮便是如此,我們一直配合得很好,所以妳死心吧,我不會放棄安妮,她是一個配合度很高的女人,又有風情又懂得男人的心。」
那天愛不禁感嘆這一切的荒謬,她的丈夫大大方方的和她討論他和別的女人的性生活和不和諧,她居然不能有任何情緒,因為這是她自找的婚姻。
「所以,在你認知里的愛是,不是情愛?」
他微微一笑,笑得有些邪氣。
「也可以這麼說,妳明白嗎?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最近回去的次數變多,並不是我變了。我沒變,而且也不想改變,只是有時候不想跟安妮太靠近,想喘口氣而已,我說這麼多,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尹墨的話讓她難過得想大哭一場,可她仍故作堅強地道︰「怎麼會誤會呢?你說得這麼清楚,我完全理解。」
「這樣就好,我不希望妳以為我對妳有了不同的想法,女人很容易會錯意,我不要妳會錯意,好了,到了。」
車子的引擎沒熄火,她知道他今晚不會睡在這里。
「我從不敢奢望你對我有什麼改觀,請放心,我不會會錯意的,我怎麼可能會錯意呢?你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我雖不聰明,可要听懂你的話並不困難,我很清楚你不可能愛上我的。」
「很……好。」他被她的表情所震撼。
那是一種心碎的表情,好像心里有著很大的悲傷。
那天愛走下車,沒說一聲再見。
「想吃什麼?我出去買。」他搖下車窗問。
她搖搖頭,苦澀一笑,「你走吧,不要對我太好,免得我真的誤會了。」
「不要這麼別扭,女人要大方一點。」他皺了皺好看的眉。
「對不起,請你不要對我要求太高,有些事我大方不起來。」
「妳就是這樣。」
然後,車子從她眼前疾速駛過,引擎聲在夜色里特別清晰。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為何還守著這個有名無實的婚姻?很多心事都是她想不明白的,渺渺天地,糾纏不清,幾滴淚珠滴落在她的臉頰。
原來是天空下起雨來。
小雨縴縴風細細,萬家楊柳青煙里。
戀樹濕花飛不起,愁無際,和春付與東流水。
朱服漁家傲
尹墨哪里也沒去,他跑回醫院休息。他為什麼不說實話?如果真要說出個理由的話,可以解釋為他不願那天愛對他有所期待。
他越來越不了解自己,就在剛才,當他看到那天愛的苦澀表情後,他的心居然有一種心疼的悸動,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他是個冷血動物啊,不該為了女人的事婆婆媽媽,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窩囊的感覺。
所以他選擇逃開,不要讓彼此太接近,就不會被她的喜怒哀樂給影響。
翌日,鮑安妮到醫院來找他,他破天荒的讓她等了三個小時,一個大明星要等一個人等這麼久也真是難為她了。
「墨,我以為你是故意的。」鮑安妮嬌滴滴的說。
「故意什麼?」
「故意讓我等啊。」
尹墨看了她一眼,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直接坐上辦公椅處理公事,語調平穩的說︰「有事嗎?」
「沒事不能來看看你嗎?」
「這是我工作的地方,妳來看我做什麼?」他抬頭看了她一眼。
「你已經好幾天沒來找我了。」
「不習慣啊?」
她嘟囔︰「你對女人真的很壞。」
「會嗎?我覺得我對女人算是仁至義盡了。」他低笑。
「是,你是很大方沒錯,可是女人不只需要鑽石,還需要一些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是什麼?我這麼問吧,妳要什麼?我不知道妳還有什麼不滿的。」他不高興的問。
「我要你多陪陪我,如果可以天天看到你的話,我不知有多幸福,可是我明白那是奢求,你不可能把我擺在第一位對不對?」
尹墨冷笑,「知道就好。」
「今晚去我那里好嗎?」鮑安妮嬌媚的朝他一笑,走向他,往他懷里偎去。
「我不喜歡听命于人。」他毫不憐香惜玉地推開她。
她開始發脾氣,「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們這樣算什麼?」
「我們以前說好的不是嗎?各取所需,妳拿妳重視的物質享受,我付我付得起的價碼,我們不該有什麼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