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沈姑娘來了。」
上次兩人為了範苗銀的事弄得臉紅脖子粗,後來證實她是對的,他的心更不安。
抱承彥抬眸,用一種莫測高深的黑眸望向她。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沈未央想也沒想地道︰「擔心被你罵羅。」
他愣了下,「怎麼會,我沒亂罵人的習慣。」
然後,她對恭承彥視而不見。
「榮總管,我把最漂亮的牡丹花型廣鎖留給你鎖門,還有這兩把小猴子的花旗鎖給你鎖櫃子。」
榮波欣賞著沈未央箱里的寶貝,眼里透著贊嘆的光芒,一時之間沒注意到主子的表情布滿陰霾。
「沈姑娘,這些鎖全是你設計的?」他好奇地問。
「是啊,如果榮總管心里有其他喜歡的花樣,只要你說的出來,我都能畫出來,再請鎖匠打制即可。」
抱承彥見兩人像老友般說說笑笑,自己卻被排除在外,心里頭不是滋味。
「榮總管,你喜歡吃芋頭酥還是紅豆餅,或是菱角餅?我下午給你送一些過來。」沈未央討好地道。
恩公是個可愛的男人,救了她卻從來沒向她討過半分好處,還害羞得可以。
「姑娘太客氣了,我榮波什麼也沒做,承受不住泵娘的好意。」
「榮總管是我的救命恩人,怎麼說什麼都沒做呢?你是我的恩公啊。」
「我不是——」
抱承彥輕輕咬了聲,示意榮波別再往下說。
「什麼?」她偏著頭看向兩人。
「我不是說…什麼都沒做…只是麻煩姑娘來回奔波,又是送鎖又是送芋頭酥、紅豆餅的……」榮波冒了一身冷汗轉話,差一點月兌口而出主子不願讓沈姑娘知道的秘密。
「不麻煩的,我騎小紅馬來,又快又威風呢,」
「若姑娘不嫌麻煩,就送芋頭酥吧!爺喜歡吃姑娘上回送的芋頭酥。」
「什麼爺喜歡吃,主要是恩公喜不喜歡吃。」她瞟向恭承彥,「誰教你吃我做的東西了,我又沒說要請你。」
「姑娘,別這樣。」榮波很是尷尬地制止沈未央。
「榮總管,我下午送來的芋頭酥、紅豆餅和菱角酥,你一塊都不準給他吃。」
一刻鐘後,沈未央騎著小紅馬離去。
榮波無奈地說︰「爺太委屈了,救人的明明不是我啊!」
「這樣很好。」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她故意對他視若無睹,同他說話說不到三句就發脾氣,他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
會是在杭州時做了什麼違背她心意的事?
是因為堅持不肯同意讓沈晴由公主樓出閣?或是他買下公主樓?
沈未央系好小紅馬,踏進三美坊,映入眼簾的是哭泣的王艷和傷痕累累的秦薏紜,以及一片凌亂的擺設。
怎麼會這樣?沈未央呆若木雞。半晌,只能僵在原地好久、好久。
「發生什麼事?」
「一群土匪不分青紅皂白一沖進來就到處亂砸東西,還打傷了薏紜。」
「不用說,九成九是範苗銀那個渾球,」秦憲紜大吼。
「你為何如此確定?」沈未央一邊動手整理一邊問。
屋內的東西差不多全被砸爛了。
「因為範苗銀氣我壞了他的好事。」她已經開始著手在夫人幫下功夫,預備時機成熟要回兩個孩子。
「範苗銀越是這樣,咱們越不能善罷甘休。」沈未央平靜的說,想對付她,下輩子投胎再試試。
「未央,真對不住,東西全砸壞了。」
沈未央搖搖頭,「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可東西全是好的,才沒用多久。」秦董紜見好友什麼責備她的話都沒說,反而很自責。
「我是氣範苗銀那王八蛋,這麼狠的心,連自己妻子都敢下這種毒手。」王艷發出不平之嗚。
「他會有報應的,皇上也在注意他。」沈未央道。
「不過是個芝麻小闢,皇上為何一副投鼠忌器的模樣?」
王艷等皇上出面嚴懲範苗銀早已等得不耐煩,幾次想建議買通殺手做掉他。
「範苗銀有點來頭。」
「什麼來頭?皇上怕他不成。」
「皇上當然不怕他,皇上乃天子怎會怕他!」
「那為何遲遲不治他?」
「範苗銀有個表舅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不到最後關頭,皇上不敢太不講情面。」
王艷大吼出聲︰「什麼紅人?有什麼了不起的!」
「福晉沒有明說,反正是官位不小的紅人就是了。這些被砸爛的東西全不要了,下午麻煩你們倆上街購新的去,我還有點事要跑一趟靈犀院。」
說完,沈未央立刻鑽進後頭的廚房揉面團做餅去。
方綺思和範苗銀竟然勾搭上了,因為同樣想要對付三美坊的人,所以合作無間。
方綺思在杭州時就討厭死沉未央,常有上有鳳閣找樂子的恩客總喜歡拿她和沈未央比美,每每評比的結果都讓她氣得食不下咽。
沈未央哪里比她美?哪里比她有才華?全是些瞎了狗眼的臭男人,
「方姑娘,你在想什麼?」範苗銀色迷迷地打量她。
方綺思回過神來,拍了拍胸脯。」你想嚇死我啊,像個走路沒有聲音的游魂!」
他早知眼前的女子,不只是美麗還不好惹,要不是他近日快要變成一只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他死也不會在她面前忍氣吞聲。
「是你太膽小了。」
「胡說!」方綺思瞪了他一眼。
「方姑娘比昨日又更美上一分了。」他灌迷湯地道。
沒想到踢到鐵板。
「我天天都像今天一樣美,你少花言口巧語,本姑娘不吃這一套。」
他沒趣地模了模鼻子,「方姑娘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是誰不知死活惹了你..」
「還說!就是你惹了我。」方綺思大聲斥道。
「我?」他緊張了一下。
對于方綺思這種不是風就是雨的女人,他常常膽戰心驚、如履薄冰。
「你找的那些爪牙,除了砸了三美坊的東西,還順手牽羊拿了我鋪里的花,總共損失三十兩銀子,你要賠我。」
範苗銀翻了下白眼,「他們全是粗人,絕對不可能偷了你的花。」
「他們全是采花賊,為何不可能偷我的花!」她最恨有人對她的話不以為然。
「采花賊偷人不偷花,你的花不是他們偷的。」範苗銀笑笑地解釋。
自命不凡的範苗銀,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被煞星給盯上了。
「你是不肯賠錢了事對不對?」她端起桌上的熱茶,二話不說往他頭上淋下。
「你——」他敢怒不敢言,只得讓步。「三十兩不多嘛,我怎會不賠?」賠錢之外,還陪笑臉。
範苗銀拿了塊布巾拭了拭淋濕的地方,外柔內剛的方綺思,他後悔招惹她太深,怕月兌不了身。
「你上次用剩的瀉藥放在哪里?」方綺思伸手向他討。
「在府里很隱密的地方。」他怕隔牆有耳,壓低嗓音道。
「拿來。」
「什麼?」
「我要用,快拿來。」方綺思揚了揚手掌。
「你要用可以自己去買。」範苗銀不想太引人注目。
方綺思一副要翻臉的模樣,「你不拿出來是吧?那我就告訴承彥哥是你下的瀉藥。」
範苗銀臉色大變,「你也有份。」
「可惜不會有人知道。」她大言不慚地道。
遠方山谷低吼著呼呼的風,兩人談話不遠處的槐樹下站著一個人,風越吹越強,吹散了那人額際的發。
沈未央送芋頭酥和紅豆餅入靈犀院時,榮波不在院里。
「恭承彥,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沈未央興師問罪地道。
〔我也不清楚榮總管上哪里去了,何來故意之說?」恭承彥對她突然闖進他平日打坐的靜室,有絲驚喜。
「榮總管雖是下人,可也有做人的尊嚴。」她太生氣了,所以態勢有些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