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認他有點不懷好意,想看她出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會有此樂趣,他不是這樣的人啊,可他不禁要要要她、惹惹她。
「爺,沈姑娘和夫人幫的夫人們相處融洽,就好像認識多年的老朋友。」榮波說。
「沈晴呢?」
「急著找沈姑娘訴苦去。」
抱承彥笑了下,這兩姊妹性格截然不同,一個日日扮弱者-一個處處泰然自若。
「她真是一點委屈也不能受。」
「爺,方姑娘是不是也住靈犀院東廂房?」
可熱鬧了,方綺思一听他將回北京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贖了身,雇了輛馬車跟著他來北京城。
「就東廂房吧!」
他把綺思當妹妹寵著,沒有其他想法,這一點,在杭州時他已向胡源夫妻闡明。
「方姑娘像是吃醋了。」榮波忍了許久,提出他的觀察。
「吃什麼醋?」
「方姑娘覺得爺待沈晴姑娘比待她好。」
「我待沈晴……」他不怒而笑。
「沈晴姑娘向爺要了靈犀院里最大的客房,而爺同意了。」
「那又怎樣?」
「方姑娘不平衡,正生著悶氣。」
「沈晴先開口向我要那間房,我自然先給她。」
小心眼的女人一向不得他的認同,方綺思一路行來與沈晴不是鬧情緒,就是斗嘴,他多半時候眼不見為淨。
「爺,方姑娘若堅持要靈犀院最大的客房,該如何處置?」
「她們假如誰都不肯讓誰,就將她們全請出靈犀院。」
女人家的事他還真不想管,像如今,很可能管來管去管成仇。
「晴妹,你怎麼會在這里?」沈末央拉著沈晴的手,往鎖鋪後方的房間走去。
「到屋里聊。」
沈晴一見沈未央在北京城好像混得還不錯,旋即淚眼汪汪,悲切的呼喊︰「我被爹娘趕出來了。」
「爹娘為何趕你?」
「我和大姊一樣不是爹娘的親骨肉,是買來招弟用的。」沈晴瞄了一眼屋里的擺設,屋內東西不多,可全是新貨,可見沈未央的情況比她預期的好。
「陽春呢?你不是應該嫁給陽春了?」
「王家悔婚,所以爹娘決定把我賣進勾欄院。」
「家里不是沒欠人錢了,為何要你入青樓?」
「爹又去賭了……」沈晴哭得更凶。
「欠了多少錢?」她早已寒心,不過隨口問問罷了。
「五百兩。」
「巧手坊?」
沈晴頷首,「娘跪在地上求我,我被逼急了,連夜逃出家門。我沒大姊有本事,除了逃,實在沒其他辦法可想。」
「森弟呢?」她唯一掛念的就是他。
「森弟是爹娘的親骨肉,他現在可能還不清楚家里的情況,天天吵著要來北京城找你。」
「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我求大學士帶我一塊兒來。」
沈未央愣了下,「大學士……恭承彥?」
沈晴止住淚,拿手絹拭了拭臉頰。「承彥哥看我可憐收留了我。」
「他肯帶你同行?」為什麼?
「是啊,我說我現在是落水狗,請他看在大姊的面子上,帶我來北京城。」
「看在我的面子上?」她和他水火不容,他會這麼好心?
「嗯,承彥哥很照顧我,大概是有些自責吧!」
「自責,他有什麼好自責的?」
沈晴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覺得我沒能在公主樓出閣,所以王家才決定悔婚。」
「陽春是因為這原因退婚?」太小題大做了。
「一半一半啦,陽春告訴我人世苦短,不想為了傳宗接代成親。」
「他真會推托。」沈未央冷哼了聲。
沈晴笑了下,「無所謂了。」
「呃?」
「來北京城之後我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是只井底之蛙,從井里窺天,什麼凡夫俗子都當作是寶。」沈晴自嘲地道。
「不過才兩、三天的光景,你已有如此大的體悟?」沈未央佩服地道。
「昨晚靈犀院的接風筵,已經足夠讓我看清事實。」
想來王陽春根本不算什麼玩意兒,不過是個一點前途也沒有的文弱書生。都怪她認識的男子太少,才會被王家小小的財富所蒙蔽。
「能看開是好事。」
沈晴看了看沈未央手上的玉鐲,「好漂亮,新買的?」
「不是,我哪有這麼大手筆。」
「是貴公子送的?」
「福晉。」夫人幫幫主是也。
沈晴眸光一亮,「你和福晉很熟嗎?」原來傳言是真的,大姊攀上富貴了。
「福晉為了答謝我幫她重拾丈夫的寵愛,所以送了這只玉鐲給我。」
「大姊,你看我雙手光禿禿的,啥首飾都沒有。」沈晴微笑道。
「你想要這只玉鐲?」明人不說暗話。
沈晴不客氣的點點頭,「可以嗎?」
沈未央二話不說-將玉鐲退下,讓給了沈晴。「這玉鐲給你正好。」
沈晴旋即把王鐲戴上,伸出手臂。「怎麼看都美。」
「你要住我這里嗎?」
鎖鋪後頭正好連著三間房,三人一人一間,住得舒服又自在,不過她並不在意沈晴與她擠一間房,自家妹子互相幫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沈晴不好意思的搖頭,「我住靈犀院好了,你這里全部加起來還沒我住的客房大呢!」
「那好吧!」
沈晴的現實,做姊姊的心里跟明鏡一樣清晰,沈未央淡淡一笑。
「大姊,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怎麼會,我們這里是小了點,妹妹有更舒服的地方可住,做姊姊的人不會生氣。」
「不如大姊也搬到靈犀院去住。」沈晴提議道。
「我和恭承彥處不來,還是少見面為妙。」
好好的一個人沒必要寄人籬下任人糟蹋,恭承彥對她一直有偏見,她對恭承彥也沒什麼好感,還是井水不犯河水、明哲保身為上策。
「承彥哥人很好啊,大姊因為個性太直、脾氣火爆,所以才和承彥哥處不來。」
「是他個性太直、脾氣火爆吧!算了,不提那個人了,一提就令人心情惡劣。」
「這麼嚴重?」簡直匪夷所思。
「你啊,住在人家地盤也要記住分寸,尤其里面還住了其他女眷吧!千萬要注意禮貌。」
听說恭承彥尚未娶妻,說不準有幾房侍妾伺候著。
「大姊指方綺思是嗎?我才懶得理她。」沈晴不屑地道。
方綺思跟著來北京城?真是情深意重。
「不只是方綺思,恭承彥的其他女眷同樣要注意。」
「承彥哥沒有什麼女眷啊,就那花枝招展的方綺思嘛,我知道她看我不順眼。」
抱承彥沒有女眷在北京城?難道他習慣流連花叢?
第六章
借問江潮與海水,
何似君情與妾心?
相恨不如潮有信,
相思始覺海非深。
唐白居易浪淘沙
秦薏紜前夫範苗銀氣急敗壞地向恭承彥告狀,「學生到底哪里得罪十三王爺?為何十三王爺會在皇上面前參學生一本?」
「什麼時候的事?」
「早朝之後皇上單獨召見我,把我痛罵了一頓。」範苗銀隱忍著,盡可能表現出應有的風度。
「何事罵你?」
「休妻之事。」
「你休妻?」恭承彥有些意外。
「我那妻子不善理家,又是個妒婦,天天在我耳邊不是嘮叨就是謾罵,我實在受不了,不得不休妻。」他說得委屈,淨找對自己有利之處陳述。「而且還在外頭偷漢子。」
「你可有將這番話同皇上解釋?」
「說了,皇上听完更火大。」
「你說是十三王爺上的奏折?」
他不懂,家庭事務十三王爺怎會特地奏明聖上?
「是十三王爺沒錯,學生不明白是得罪何方牛鬼蛇神。」
「你得罪誰怎會不清楚?」
範苗銀頓了頓後才說︰「學生懷疑是夫人幫搞的鬼。」
「夫人幫怎會無緣無故找你麻煩?」
「我那下堂妻不知何時搭上個同鄉在街上開了間鎖鋪,處心積慮找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