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早!」沈晴老大不願意。
「是啊,寅時天才亮,咱們晴晴又不是嫁給陽春做小,灰蒙蒙的天出嫁會讓人笑話的。」沈母也不樂見。
「爹、娘、晴晴,咱們沒必要讓步!」沈未央口氣強硬地道。
沈未央心里的想法與家人不同,她沒那麼多包袱,可她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可是……他們是恭家人。」沈洋一臉擔心的樣子。
「恭家人又怎樣?他們是人咱們沈家也是人啊。」
「花轎和送葬隊伍相遇會衰三代的!」沈洋提醒道。
他最近手氣背得快死掉了,本來想靠女兒的聘金翻本的,結果輸得差一點月兌褲子。
「叫恭家人改路線,不然改日期。」沈未央嚷道。
「行嗎?恭家祖墳好像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要他們改走其他路線似乎不可能。」沈母嘆了口氣。
「那就改日期啊。」
抱家人沒理由要她沈家妥協。
抱府
雕梁畫棟,亭台樓閣,處處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涼亭下坐著一名男子,手握著書冊。
男子膀闊身壯,威風凜凜、英姿颯爽,氣度像個讀書人,卻不失豪邁的神態。
抱承彥有一張好看至極的俊臉,他的英俊是男兒味的英俊,沒有半點脂粉味,因此特別迷人。
他由京城回江南,是為奔祖父喪而來,爹娘俱亡的他,由祖父一手拉拔長大,如今祖父年邁往生,他再堅強,也禁不住在祖父靈前淌下男兒淚。
「沈家人怎麼說?」
「沈家不肯改期,亦不肯更改出嫁路線。」恭府總管榮波照實稟報。
抱承彥陰沉地道︰「不肯改道是嗎?」
「那沈府小姐是這樣叫小虎傳話的。」榮波又說。
「有沒有說是什麼原因?」
「听說是因為沈家閨女五百年來都是由沈家物業之一的公主樓出閣,若是改由他處出嫁,婚姻將不得善終。」榮波據實以告。
「什麼公主樓?」
「五百年前,有位外族公主下嫁沈家一位經商的祖先,因為想討好那位公主,所以花費六個月的時間起了一座大花園,園中百花齊放,而公主樓正是園中主建築,據說那位公主從入沈家,就一直住在公主樓里,死時九十九歲,算是長壽至極,而且一生受丈夫寵愛有加,所以之後沈家才有個不成文的習慣,每位出閣閨女,皆由公主樓出嫁,以保婚姻幸福。」
抱承彥冷冷一笑,「是嗎?」
「也不知是否真那麼邪門?五百年來確有姑娘未依古禮由公主樓出嫁,不是年輕即守寡,就是丈夫妻妾成群。」榮波不禁長舌起來。
「我怎麼不知道這附近除了咱們家,還有座大花園?」
「沈家大花園早已不存在,就連唯一剩下的物業公主樓也快被沈家不成材的男主人賭掉,要不是沈姑娘能干,我看沈家衰敗的速度會更快。」
「沈家哪位姑娘?」恭承彥隨口問道,不是很感興趣。
「沈未央沈姑娘,最近在街上開了間鋪子,專門替人開鎖和打鎖的鎖鋪。」
「鎖鋪?」有點意思了。
「是鎖鋪,這是沈家的另一項專長,傳到沈洋這一代幾乎斷了的技藝,是沈家大姑娘一肩挑起,撐了下去。」
「是她的主意吧?」
「呃?」榮波一時沒听清楚恭承彥的意思。
「不肯改道應該是那位在街上拋頭露面的姑娘主導的吧!」他很自然的判斷。
「爺的意思是?」榮波不敢妄自猜測恭承彥的心意。
「替我打听、打听沈家老爺還欠多少賭債。」
榮波是聰明人,不會听不懂恭承彥的盤算,雖貴為恭府總管,可畢竟仍是听命于人的下屬,許多事一樣是不容置喙的。所以听命行事,是他唯一的選擇。
「遵命!」
榮波走後,恭承彥執起手中書冊,繼續往下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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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央經營的鎖鋪--芝田錄,開幕已兩天,生意不惡已夠她雀躍許久。
王艷抬頭看了看門面上的匾額,不解地問道︰「怎會起這樣的鋪名?」
「因為我這里賣的花旗鎖以魚的樣式最多。」
「這和芝田錄有啥干系?我倒覺得你該起個沈記鎖鋪或未央鎖記來得更貼切些。」王艷倒了杯茶,坐在鋪里的太師椅上喝了起來。
「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對鎖的歷史不了解。」沈未央笑了下。
「鎖還有什麼歷史?」王艷向來是很看輕鎖這種小玩意兒的,自然不會注意那麼多。
「漢代‘芝田錄’上記載,門鑰必以魚,取其不瞑目,守夜之義。」
王艷恍然大悟地喃語︰「原來這麼深奧,難怪我沒听過。」
「你來挑幾把漂亮的鎖吧!我這里的鎖全是柳師傅的作品,送你幾把鎖櫃子、抽屜。」沈未央邊說邊拿出放在平台上的鎖供王艷選擇。
「別送我啦,我自個兒花錢買,你鋪子開幕,我連個賀禮也沒送,怎麼好意思接受你的鎖禮!」王艷擺了擺手。
「不礙事,來,任你挑。」
「你這麼大方,生意怎麼做?會虧本的。」
「你是我的好朋友才這麼大方,阿艷,你要是不拿就是不給我面子。」
王艷抿嘴一笑。
「這樣吧!我替你做雙鞋,才好意思拿你兩把鎖。」王艷不是貪小便宜之人。
「不成,是我要送你鎖的……」
「別推來推去了,你們干脆把鎖和鞋給我好了。」
聞言,兩人看向來人。
「薏紜,什麼時候回杭州的?」
秦薏紜扭著水蛇腰,走向她們。「昨兒個由水路回來的,才剛剛安頓好。」
「帶了孩子回來?」沈未央詢問道。
秦薏紜吁了一口長氣。
「怎麼了?」王艷不解地問。
「孩子讓夫家霸著。」
「夫家霸著你的孩子作啥?」王艷略微提高音量。
秦薏紜哭了出來,淚水直流地道︰「我讓丈夫給休了,夫家趕我走,孩子一個也不準我帶走。」
沈未央安撫她坐下,「慢慢說。」
「明明是他不對,我罵了他兩句,他說我無理取鬧還寫下休書。」
「你丈夫犯了什麼錯?」沈未央問。
「他大言不慚地要求納妾。」秦薏紜哭濕了一條手帕。
「那就讓他納唄!男人都是這樣的,很容易喜新厭舊,最要緊的是撐握家中財政。」
秦薏紜越哭越傷心,「問題是他想納的妾才十歲啊。」
「什麼!」沈未央大叫。
「是過分了點。」王艷嘀咕了句。
「何只過分,簡直要死了!」
沈未央不敢置信,「人家閨女家里也同意?」除非是窮人家,不得已之下的決定。
「他是暗著搶,明著施壓。」
「十歲小女孩有什麼魅力?」王艷嚷道。
「雖說十歲,乍看之下像十五歲,成熟的身子、明媚的模樣,我家那死鬼說他一見傾心,若是我不高興就退讓,免得礙了他的情趣。」
「沒人替你說話嗎?」沈未央火大了。
當年,秦薏紜能覓得京城來的良緣,不知羨煞多少人,如今卻落得此下場,真是情何以堪!
「我那不知羞的丈夫是恭大學士的學生,口里直嚷著恭大學士的主張,歪理也成真理。」
「什麼混蛋主張?」沈未央願聞其詳。
「說什麼人生真愛難覓,若有緣相遇,不可錯過。」秦薏紜越說越有氣,淚也不流了,為了個愛情敗類掉淚可不值得啊!
「哪一個恭大學士?」該不會是那個人吧!
「恭承彥恭大學士。」
丙不其然!
「咱們杭州的驕傲,恭承彥恭大學士?」王艷倒抽一口冷氣。
「沒錯。」
「美男子恭承彥?」王艷又追問了一遍,以確定無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