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兩頰帶羞,薄面含笑,看得他心神雷動,心魂迷魅。
「小綠。你真可愛。」
她已起身,穿好了衣裳,垂著眼不好意思瞧他。
「起床了,你先出去,我一會兒再偷偷溜出去,要是讓人見著了,不知會傳出什麼話來?」
「傳開了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他故意逗她。
「你好壞心,我的名譽呢?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嬌嗔地道。
他起身,赤果地在她面前穿上衣服。
她別開眼,目光不知往哪里擱。
「要委屈你了。」他突然道。
「呃?」
他握住她的手,喚她小綠,深情款款。
「怎麼了?」
她肯把自己給他,該是愛他的吧?他的心好熱,可他現在正是守制期,無法給她盛大的婚禮。
「娘才下葬,不能立刻迎娶你。」他說。
她咬了咬下唇,「又沒說要嫁你。」
「你已是我的人了,自然要嫁我。」他摟住她。
她悶悶地道︰「是你自己說不能娶我的。」
他開口解釋︰「守制期不宜辦喜事。」
這道理她是明白的,但是心里還是不免有一股失落感,是怕他有變嗎?
得了她的身子之後就不再珍惜她?她在意嗎?事情就是這麼不湊巧,她拼了命想嫁他時,他對她沒興趣;他可以娶她時,她不想嫁他。
現下,則是彼此有情也有義,卻暫時沒法結合。
「你害怕嗎?」她問。
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
「你呢?怕嗎?」
她沉默,不想示弱。
「其實我很害怕。」他說。
她看他,「怕什麼?」
「怕你變心,怕你在這段期間愛上別人。」他哀怨地道。
她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我能愛上什麼人?」
他說出他的疑慮,「延泰一直是我介意的人,如果不是我盯得緊,現在抱著你的人很可能不是我而是延泰。」
她咯咯笑。
「我這麼沒信心,你很開心?」他撫著她的青絲。
這一刻,他真的好快樂。
「我才怕呢!」她順著他的話。
他不信,「你一直是那個握有決定權的人,決定我幸福或是悲慘,你根本不需要害怕。」
「我才沒你說的那麼神,你的條件這麼好,還怕找不著紅粉知已啊。」她說。
「我只要你一人,不會再有別人。」
她噘著小嘴,「卓姑娘呢?」
「妙仙啊,她從來不是問題,全是你自己胡思亂想想出來的。」
「可你們到北湖去散步啊。」她可不是輕易能被唬弄過去的,逮著機會自然要問到底。
「繞了北湖一下就回來了,你吃醋啦?」他開心的問。
「有一點。」她低喃。
他攔腰抱起她,往床的方向走。
「看來我得再次向你保證我的心里除了你沒有別人。」
「怎麼保證?」她沒反應過來。
「月兌下衣服,我再告訴你。」他詭笑。
她哇哇哇。
「不行啦,衣服才穿上,怎麼又要把它月兌了,菁菁找不著我會以為我像姑姑一樣失蹤了。」
「韓貴妃是內行人,她知道是怎麼回事——」
他又要欺上她了。
「冀東……現在……是大白天……咱們不能做這種沒臉見人的事……」
他不顧她的多慮,朝她孟浪地需索著。
「做這事是不分白天黑夜的,小綠,我最疼最愛的小綠……」
☆☆☆
薄衾小枕天氣,乍覺別離滋味。
輾轉數寒更,起了還重睡。
畢竟不成眠,一夜長如歲。
也擬待,卻回征轡,
又爭奈,已成行計。
萬種思量,多方開解。
只恁啊寂寞厭厭地。
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
北宋柳永憶帝京
胡剛徹底地死心了,在他听見苗荷荷殘酷的拒絕他之後,他不再抱任何幻想。
「你放過我吧!我對你沒有任何男女間的情愫,何況,現在的我已有了心儀的對象。」她平板的說。
他大慟。
「心儀的對象?」他喃語,重復她說的話。
「是的,他是個普通平凡的莊稼漢,我同他是天作之合,你不相信是嗎?他就在後面的農場胞種蘿卜,我帶你過去看。」
「這麼快。」他還沒回過神。
「感情的事就是這麼玄妙,它可能發生在一瞬間,也可能三十年都不曾發生。」
「就像你我之間。」
她頷首。
「傷了你的心非我所願,這是緣分,緣分讓我在天香鎮以外的地方遇見了我的真命天子,他喪偶十年,沒有孩子,一個人獨自生活,脾氣好得沒話說。胡剛,他真的很適合我。」
他听著、听著,還是很想知道原因。「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她不想贅言。
「你可以愛一個才認識不久的人,卻不能愛一個愛你二十年的男人,為什麼?」他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有余。
「這是緣分。」她又說了一遍。
然後一個男人從屋後走向他們,一臉憨厚、老實相,胡剛知道他應該離開了。
「荷荷,有客人?」
「是啊,家鄉來的客人,今晚要留在家里吃飯。」苗荷荷遞上布巾給丈夫抹汗。
「不了,我得趕在天黑前回到天香鎮。」胡剛第一次拒絕她,往昔都是她在拒絕他。
「留下來吃飯。」那男人說。
「以後有得是機會!不急于今天。」他客套地說。
胡剛和苗荷荷心里都非常清楚,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今天,算是斬斷了一切情緣了。
「胡剛,對不住。」苗荷荷朝他的背影道。
胡剛轉身,要她安心,投以一笑。「不礙事,我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苗荷荷頭一回對他有了一股不舍的情緒,這是前所未有的,為何會如此?
☆☆☆
竺延泰跑了一趟縣城,帶回極待解開的謎底。
苗小綠正打算過兩天風雲小些時去看姑姑,讓竺延泰先去了。其實,她從她痴情的胡叔叔那里已經知道了姑姑的近況,听見後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姑姑有了歸宿;憂的是,胡叔叔不知要療多久的情傷。
「苗姨是為了躲胡叔叔的逼婚才離開天香鎮的,她進聞天府是去向老夫人道別,這也就是為何晚膳後冀東去請安時,老夫人神情仍然無恙。」
「這麼說來,我娘是自然死亡的?」聞冀東黯然神傷,仍舊還沒從喪母的情緒中完全抽離。
「件作驗過所有可能的毒性,令堂並無毒性反應,身子又無任何外傷,自然死亡的可能性高于其他。」竺延泰不得不下此結論。
「姑姑不回天香鎮了?」
「看來是這樣,苗姨和她的新婚丈夫甜蜜又幸福,回來天香鎮只會是探親,小住幾天。」竺延泰緩緩地道。
苗小綠點點頭,「這樣也好,若是同住一個鎮坊,胡叔叔見著了怕又要傷心。」
「胡叔叔到長白山去了。」竺延泰說。
「胡叔叔去長白山做什麼?」
「保鏢,听說有一批官銀要越過長白山,胡叔叔自告奮勇爭取押這趟鏢。」
「長白山上土匪很多,胡叔叔這趟去是不是會有危險?」
苗小綠覺得胡剛好可憐。
「是听說有批土匪想劫這批官銀,所以官府才指名要走遠鏢局的鏢師保這趟鏢。」聞冀東說。
「如果不是姑姑,或許胡叔叔也不會自願到那麼遠的地方保鏢。」苗小綠感慨地道。
「我知道你很替胡叔叔擔心,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真有什麼萬一,也是胡叔叔的選擇,他選擇遠走他鄉療傷止痛,往好的地方想,未必不是好事。」聞冀東握住她的手。
她討厭現在的日己,變得多愁善感,而且很容易就落淚,初識聞冀東時的任性、強悍已不復見。
「竺大人,如果可以,菁菁有個不情之請,望竺大人成全。」韓菁菁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