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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兒姑娘 第11頁

作者︰林淮玉

「老皮是罪有應得,可是你也得循合法途徑給他教訓啊,不能動用私刑。」

「還說呢,循正當途徑得花多少時間啊?你們這些作官的,官大學問大,拜托你們做點事又要擊鼓鳴冤,又要跪地的,等到真相大白都白發蒼蒼了。」

「有這麼夸張嗎?」他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

「是這樣啊,你想想看,老皮本來就吃定了小翠,到時在公堂上他硬是一口咬定是小翠自願獻身報答養育之恩的怎麼辦?」

張邦杰被問得啞口無言,衙門文化他自然不陌生,平凡老百姓想申不平之冤如果不是正巧遇上再世包青天,確實是件難事。

「那也不能動用私刑啊!」他小聲地道,雖然心里真的喜歡她,可也無法指鹿為馬!

「為什麼不行?我又沒有殺人放火。」

「也對啦,你是沒有殺人放火,但是用驢尿教訓人,或是用瀉藥讓人苦不堪言,都不是太好的方法。」

「好吧!驢尿不滿意,那下回我改用臭台的尿好了。」她正準備托人去西域買只最臭的臭鼬回蘇州。

「你就這麼不相信大明律法?」他覺得很難過,自己身為執法人員卻無法說服喜歡的人守法。

「不相信!如果大明律法有用,我也不用惡名滿蘇州城了。」不過她也不是很在乎,反正惡人總要有人扮。

張邦杰心疼的看著她,「還是有很多人欣賞你的作風啊,如果你能用更文雅的字眼罵人,就更完美了。」

「罵人哪有什麼文雅的字眼,那些欠罵之人哪里懂得什麼文雅字眼?」

「文雅些總是好的。」

「不要,文雅字眼不夠力啦,我不想隔靴搔癢。」

騎著驢,她往薔薇小築而去。

「你要上哪兒去?」

「回家修籬笆,你別跟著我,現在是當差時間,你可不能開小差。」

他止住步伐,自己確實有事在身,實在不適合閑逛。

包深露重。

沈家威喝了整壇烈酒,發著酒瘋,吵醒正在黑甜鄉里夢周公的葉緋兒。

「什麼玩意兒!月下高歌也不該選在這個時候吧!」她咕噥著,披上外衣走出門外。

沈家威正在香香居外頭的林蔭下大哭,又是哭又是笑的。

「劉浣……劉浣……你為什麼不愛我……你愛上大哥了是不是?劉浣……」

大哥?莫非是沈家威在發酒瘋?她幾乎可以肯定。

原來他就是沈家威啊!月下的他輪廓與沈竟霆有五、六分神似,但氣質十分不同。

沈竟霆冷酷些,而且自負非凡,這個沈家威又是喝酒又是唱歌,看不出有什麼志氣。

「負心女,女負心,假情假意為哪樁;郎有意,有意郎,一片痴心無人問。」

她喊了他一聲。

「你在唱給誰听啊?都大半夜了,連鳥兒都歇下了,你別擾人清夢。」

他完全醉了。「你是誰?」

「很晚了,你又醉了,告訴你我是誰也沒用,明天一早等你酒醒恐怕也忘得一乾二淨,所以別吵了。」

他大吼︰「你不是劉浣!」

「劉浣是誰?」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跟個酒鬼月下聊天。

「劉浣是我的心上人,你不知道我有多愛她,她唱虞姬的神韻美得令人心折,令人心折啊!」

「你為了她喝得爛醉如泥她卻不知情,這有什麼意思呢?不如回房好好睡個覺,明天醒來也好重新做人。」

「你認識劉浣嗎?認不認識?」

一問完話,他突地倒在地上睡著了。

葉緋兒喚來二名丫鬟,七手八腳地將他扶進香香居的客房,看著他可憐又痴情的模樣,她心里猶豫著要不要相信他不是白可雲月復中孩子的爹爹。

「葉姑娘,是不是要把二爺扶回他自己的房里啊?」丫鬟芥芥提議道。

「醉酒的人和死人沒兩樣,咱們三個人根本抬不到那麼遠的廂房,就讓他在此睡一晚吧!」她打著呵欠。

「我是擔心人言可畏。」

「甭擔心了,我不怕,有什麼好人言可畏的?什麼事都要在乎,那做人不是很累嗎?」

她又不是什麼名門閨秀,很多事沒那麼綁手綁腳,自己活得自在開心最重要,反正人無干日好,花無百日紅,趁自己有余力時助人,也是積德嘛!再說,沈家威是沈竟霆的弟弟,如果她能勸其回頭是岸,或許有機會助她重獲自由,不要日日為著令人臉紅心跳的秘戲圖傷神又傷眼。

第六章

中庭曬服玩,忽見故鄉履。

昔贈我者誰?東鄰嬋娟子。

因思贈時語,特用結終始。

永願如履綦,雙行復雙止。

自吾謫江郡,漂蕩三千里。

為感長情人,提攜同到此。

今朝一惆悵,反覆看未已。

人只履猶雙,何曾得相似。

可嗟復可惜,錦表繡為里。

況經梅雨來,色黯花草死。

唐白居易感情

想來巧合,真是應證了無巧不成書這句話。

沈竟霆從來不曾一早來到香香居的,今日,他來了,然後看到自家胞弟喝著醒酒茶。

「大哥。」沈家威扶了扶腦門,叫了聲。

沈竟霆在香香居見到男人,臉色自然不會太好看,尤其這人還是自己的弟弟。

「你怎麼會在這里?」

「是我和丫鬟把他扶進來的,怎麼?我不能在香香居招待朋友嗎?」

「朋友?你們已經熟稔到以朋友相稱了?」

沈竟霆冷眸一斂,綻出危險的光芒。

她知道他不是很高興,但是卻不明白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喝醉酒的人可是他的親弟弟,她好心將他扶進香香居,令其不至於露宿在外,算來算去也是幫他的忙

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不是敵人就是朋友,有什麼好奇怪的?」她說。

他掃了一眼她的紫檀木大案頭,「開始動工了嗎?」

案頭空空如也,什麼工具都無,他是明知故問。

「還沒有。」

「為什麼不動工?」

「還在做最後的掙扎,如果我反悔了,你會不會立刻把錢要回去?」

他不假思索地道︰「會,而且連本帶利。」

她終於認命了,「你好小氣,一百兩又不是什麼大數目,為什麼不乾脆當作做善事捐給我?」

「葉大小姐,你可能忘了,不是一百兩,是五百兩。」他糾正她。

「另外四百兩我用你的名義捐出去造橋鋪路了,是不是可以不必算到我頭上來?」

「你說呢?」

聰慧的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你的活真的不是人干的。」

「你拍著胸脯答應我的,錢也花光了,是不是該老老實實的給我工作呢?」

她知道是休想賴掉了,當然,咬一咬牙也不是什麼不可能完成的工作,歡喜佛也好,秘戲圖也罷,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來個痛快!

「會啦!等我想好要以哪幅畫為範本時速度就快了。」

「什麼時候可以完工?」

他只是想將她弄上床,沒想到會這麼難,比任何女子都伶俐的她,他不想逼迫她,免得到時落個采花婬賊的丑名。可要她心甘情願地獻身,又好像比要她死還困難。

「有點耐心,好的作品急不得的。」

他頷首,犀利地看向沈家威,「你現在倒是不在乎醉倒在什麼地方了?」

「大哥,我真的喝太多了,才會弄不清東西南北,下回不會出這麼大的糗了,緋兒姑娘的醒酒茶真是不錯,我現在好多了,頭也沒那麼疼了。」

沈家威很清楚一件事,大哥會原諒他很多事,可不包括染指他的女人。

顯然,葉緋兒是大哥新看上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從今天開始,立刻戒酒,不準你再喝一滴酒。」他沒有商量余地的命令。

「大哥……」

他沒有酒,將如何忘卻被劉浣甩掉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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