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門天雨往不好的地方想去。「會不會是給壞人架走了?」
店小二說︰「若能對著架走她的壞人嘻嘻笑笑,倒也是好的喔!」
「嘻嘻笑笑。」北門天雨喃語。
「是啊!那日才吃完早膳,你說的那位姑娘和那位有些年紀的中年男子一路說著笑話下樓來,沒什麼不愉快。我還對她說,姑娘來時一個人,走時倒找著伴了,真是幸運。不是讓壞人架走的。」
北門天雨離開悅來客棧,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會這樣?潘潘除了秦園的朋友、大街上的家人,還有誰可以投靠?
秦鵬蕪?不可能啊,秦夫人看得這麼緊,要是真有什麼不被砍死才怪。
中年男子?有幾個錢?怎麼越想越和秦家老爺相像?
看他那日拒絕的狠樣,以為他真是個重情重諾的人,說不納妾就不納妾,原來里頭大有文章。
先把人趕出秦園,方便在外暗通款曲,另置金屋藏嬌。這樣一來既能向元配交代,又能安撫新寵。
贏得好名聲,替自己爭取「福利」。
男人都是一個樣兒,天下烏鴉一般黑,她算是見識到了。潘潘也夠大膽,莫名其妙跟個人走,不怕空歡喜一場。
「北門姑娘。」
北門天雨轉身,見是昆侖三煞,人家都叫她了,也不好裝酷不理人。
「你們好,秦嶺五結義的事,我爹可是幫你們順利解決了?」北門天雨朝他們點點頭。
「都順利解決了,你爹真有本事。本以為我們還是得跑一趟秦嶺,才能把三千兩黃金拿回來的,如今不用這麼麻煩了。」昆侖老二道。
「你們沒告訴我是為了三千兩黃金。」
「那是一百年前祖先藏在秦嶺之巔秘洞里的寶藏,我們與五結義三七分帳。」
「你們滿意?」
「沒什麼不滿的,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啊。」
北門天雨羨慕地看著他們。「這麼多的黃金,現在你們發財了,不用替鴇兒當打手了。」
「是啊,那時咱們為了生活,不得不為五斗米折腰;現在有點錢,不會再騷擾良家婦女了。」
「北門姑娘,咱們不打不相識,如果不嫌棄,就讓咱們三兄弟請吃一頓水酒如何?」胖子老大誠懇道。
「家里放著幾壇十年好酒,相請不如偶遇,今天咱們兄弟非好好招待你不可。」
北門天雨生性豪爽,踫上好客的朋友自然而然將本性表露無遺。「能有好酒可喝,當然不會錯過,不過姑娘我也不能空手而去。這樣好了,我到鋪里切幾盤下酒菜……」
「姑娘不用麻煩了,老三新娶的媳婦兒手藝很好,她會弄幾個小菜讓咱們配酒。」胖子老大道。
北門天雨擺了擺手,「這怎麼好意思?我空手過府作客不成禮數,你們還是讓我切些下酒菜,豬頭肉、鹵雞腳什麼的,你們在這等等,我一會兒就來。」
她沖回悅來客棧,嚷著︰「小二哥,我要鹵雞腳三斤、豬頭肉三斤、丁香小魚三斤、辣雞丁三斤帶走。」’
「姑娘怎麼又回來了?」小二哥笑笑。
「踫上老朋友,帶點下酒菜上他們家喝酒去。」反正她心情不是很好,有人作陪喝酒吃飯也是好的。
小二將北門天雨叫的菜朝廚房嚷了一遍。
「多少錢?」她掏出所剩不多的盤纏。
「總共二兩銀子。」
北門天雨付了帳坐在椅上等著,四處張望著。
「要是潘潘姑娘再回來這里,可不可以請你替我帶幾句話啊?」
「可以,這是悅來客棧的榮幸,能為美麗的姑娘服務。」
「你請她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上北門山莊找我,毋需客氣。」
「北門?原來姑娘是北門家的人。」店小二一副有眼不識綺蘿香的模樣。
「你听過北門這個名號?」北門天雨有些吃驚,早知北門這麼好用,當初也不一定要住進秦家了。
「北門老爺對我家曾有救命之恩。」
「你是河北人士?」
他鄉遇故知是人生一大樂事。
小二掏出二兩銀子遞給北門天雨。「算我的帳吧!」
北門天雨推拒了下,「這怎麼好意思?我今天真走運,本來以為不會遇上什麼好心人的,先有昆侖三煞,現下又踫上你,看來我要出運了。」
「昆侖三煞?你是說他們要請你吃酒?」
北門天雨點點頭。「我和他們先結仇再解仇,變成朋友了。」
「听這名字就非善類,姑娘最好小心。」小二提醒道。
「不會的,他們變好了。」
總要給壞人洗心革面的機會吧!
「我看姑娘還是三思而後行的好,人心隔肚皮,如果不是非必要不可,別冒險和他們和在一起。」
這店小二固為家貧,從河北到親戚家客棧工作。平日人面熟,好人壞人也能分辨不少,勸人都是肺腑之言。對北門天雨,自然加上其父救過他一家人,所以更加賣力不休。
「不會啦,他們現在有了黃金千兩,沒必要再害人了。」
北門天雨還是依她自己的想法行事。
下酒菜包成幾大袋,店小二熱心道︰「我陪姑娘走一趟好了,算是報答你爹的恩澤。」
「你的工作……」
「不礙事,說一聲就能走的。」
小二哥交代了聲,拎起下酒菜,隨北門天雨往外走,與昆侖三煞會合。
第九章
「什麼?!你說她走了?」秦衍完全無法進入狀況。
姜行凱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來。
「我攔不住她,也沒有理由攔。」
秦衍非常擔心,這陣子,他老是覺得她準備走了,但是她沒說,他也就沒問。
這是什麼情況?連日來,他一直討好她,為的就是要她打消離去的念頭啊!
「她去哪里了?回北門山莊嗎?」
姜行凱搖搖頭。「天雨走時品芙也在場,你可以去問問品芙,也許女孩子之間會說體己話。」
「品芙?」秦衍神色略顯陰沉。
「是啊,你明白天雨,她特立獨行慣了,秦園又不是她家,她對這里沒有任何責任要負。」
就算她要請來八人大轎接她,他們也不能置喙什麼,何況她只是悠哉的走出秦園。
「我要去找天雨。」
自那一夜起,他們之間便注定要糾纏一世了,她讓他失控、暴躁、陰晴不定、牽掛、心煩。
「衍兒,讓她走。」白梅走向他們。
方才听說北門天雨離開的消息,她心里很安慰,她終于走了。
「娘,我不能讓她走。」
「為什麼不能讓她走?她不是咱們秦家人,離開秦家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白梅難得提高音量說話,這回要不是為了北門上拓和顏秋水的女兒,她會維持一貫的優雅至死方休。
「娘,這件事恕孩兒不孝。」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衍兒,你和品芙才是合適的一對,我和你爹都很滿意品芙。」
「爹從來沒說過要我娶品芙。」
「你現在問你爹去——」
秦衍不等她說完,奔向馬廄,尋他的幸福去也。
白梅沒這麼生氣過,「你看衍兒像話嗎?我話還沒說完他就走了。」
「夫人不如就讓少爺將北門姑娘娶回,他們已經……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什麼!」她大驚。
「這事擋也擋不了,只有成全他們。」
白梅徹底的被震住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她不過回杭州三個月,就發生了如此的事?
「我成全他們,品芙怎麼辦?」
「桂姑娘會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夫人與其替他們擔這麼多心,不如多為自己擔心……」他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令人起疑責。
「我該為自己擔心?」
「夫人和老爺有的時候也該重溫一下年輕時候的恩情,不能因為已是老夫老妻了使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