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是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那個命,你是知道的,愛情一來,睿智奔逃。藕花姑娘的影像已在你哥哥心里埋得很深,他未必能發現我的好。」
還有,就算她鴻運當頭,沐且雲愛上了她,可她不打算留在這個時空終老啊!
「會的,你是我所認識的女人里最特別的。」
「少灌我迷湯,我這個人對贊美的話素來冷感,我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你大哥要麼愛我,要麼恨我,不會有第三種可能。」
「黛玉……」
她打斷沐音雲的話︰「我明白,你放心好了,為了賈府輸配官鹽的生意,這出戲硬著頭皮,我也會唱下去的。
沐音雲這才安下心。「你不會後悔的。」
「我是怕你們後悔。」她蕪爾一笑。
不是不可能,一場意外將她帶來這里,難保不會有另一個意外將她帶回二十一世紀,到那個時候,她曾經在此留下的痕跡,該拿什麼來抹去?
她不想欠下情債啊!
第二章
濃情小築里的新房內,紅燭將喜房照映得十分明亮,洋溢著虛實不明的幸福。
身上穿著的喜服裹得林黛玉燥熱難耐,頭頂沉重的鳳冠更是令她承不住。
最後,她決定取下鳳冠,既然沒人理她,她也不想活受罪。
從沒料到自己的大喜之日穿的竟不是白紗,而是艷麗的霞帔,怎麼看都覺得突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開始月兌起身上的衣裳。
一個人坐在喜房里,沒有一絲喜悅,應該出現的新郎官亦不見蹤影。
沐且雲進人房間時,她以臥姿迎接。
「你為什麼不拒絕?」他的聲音除了冷淡,沒有一絲感情。
林黛玉嚇得睜開了眼,暈眩了下,旋即坐起。
「拒絕什麼?」
「這場鬧劇。」沒好氣的他多日來堆積了滿月復的怨和怒。
她心里也不好過,火氣跟著上來。「你以為我很喜歡窮攪和嗎?」
兩人互相打量著對方。
沐且雲有些怔忡,燭火下的她,青絲烏黑美麗,是個宛如天仙似的可人兒,晶亮的瞳眸圓睜,衣衫凌亂,引人遐思。
「你到底耍了什麼把戲收買了爺爺的心?」
他一定要拆穿她的詭計,這樣工于心計的女人他不是沒見過。
她的心底泛起一絲絲激昂的憤慨,不禁惱羞,自己是招誰惹誰!
「你以為你是誰?我林黛玉向來光明磊落,有必要降低格調玩把戲?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沐且雲質疑地挑起一道劍眉,眼前這小妮子除了性子烈之外,還口氣不小。
「太多女人想進我沐王府的家門了,瞧你一身俗麗,不是為了飛上枝頭做鳳凰是為了什麼?」他的語氣低沉,她揚起不馴的小臉,隨手撈起床頭的鴛枕朝他的俊臉砸去。
沐且雲沒想到她會有這反應,頭偏了下。
「好狠的女人!新婚之夜竟然就想謀殺親夫!」望著她水靈清麗的俏臉,面上泛著寒意。
她迎視眼前高大憤怒的男人,故意露出無邪稚氣的笑。「對不起了,我這個人向來吃軟不吃硬。」
盯著她嬌笑的容顏,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嚇了一跳是不是?沒想到娶到的是個母夜叉?」
活該!誰教他待她不友善。
「我是嚇了一跳,你惡質的態度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有個這樣的妻子,他的心是冷冽的,身子一陣森冷的寒意,心靈深處便是黑洞般的失望。
也罷,本來就不該有任何奢望的。
「彼此,彼此!」她一樣沒啥好感。
「如此傲慢,你不怕我寫體書?」他語帶威脅。
她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你想離婚就離婚吧!我早就後悔了。」
他皺了下英眉。「離婚?」
「就是你剛剛說的寫休書,你想休了我不是嗎?」
她才不想假裝恭敬順服呢!柔情似水不是她的風格,要她像小媳婦般逆來順受,門兒都沒有!
「我會考慮。」
然後,他步出了東廂房,她沖向門邊,看著沐且雲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棒壁下人房里的月季听到聲響,憂心地走來。
「小姐,姑爺生氣了?」
「別理他,沒見過這麼愛生氣的人。」
林黛玉心情完全不影響,一覺到天明。
**************
翌日,用完早膳。
林黛玉捧著小托盤到蓮池喂鯉魚,無巧不成書,沐且雲亦站在蓮池邊和朋友談話。
她一瞬也不瞬地望向他,昨幾個夜里,她一直恍恍惚惚、迷迷糊糊的,而且很想睡覺,並沒有仔仔細細地看過他的臉。
她大刺刺地走近他,近距離地盯著他的臉,她的近視度數雖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可她仍好奇他的模樣是不是如她昨晚認為的那樣好看。
濃密的黑發,如劍般的眉峰,深邃的眸子下是黑炭似的眼珠子,鼻梁直挺又英氣,嘴唇是她最討厭的寡情型。
一旁的妙齡少女粗魯地拉開她,口氣不好地嚷道︰「哪里來的蠢婦?一點禮教都不懂,沒看過男人嗎?一副想將且雲哥哥吃掉的樣子。」
林黛王亦不甘示弱地膘了她一眼。「真不好意思,原來你們大明朝的女人是不準正眼看自己夫婿的。」
「夫婿!?」女子倒抽了一口氣。
「誰允許你拋頭露面的?」沐且雲冷冷地輕吼。
「我在沐王府行走乃天經地義之事,你們想幽會不如移駕到馬廄干草堆上,這里像我這樣的閑人太多,恐怕會壞了你的好事。」
「什麼干草堆?我為什麼要踩在干草堆上?」少女不服氣地反駁。
「干草堆上很舒服的,方便你們打滾。」西部牛仔電影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林黛玉,留點口德。」沐且雲火大地斥責。
林黛玉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識趣地閃人,惹怒了閻王般的沐且雲可不是鬧著玩的。
「且雲哥,她是誰?」
問話的少女是戶部大人的獨生愛女史潔瑛,鐘情沐且雲已久,覬覦沐王府少夫人的位置自不在話下,自從準少夫人于藕花香消玉殞之後,她更是勤于往沐王府走動。
可惜沐王府的大家長沐老爺與史戶部的政治立場南轅北轍,以致沐史兩家要結秦晉之好難如登天。
「她是且雲昨幾個才過門的妻子。」
苞隨在沐且雲身旁的護衛樓奔,挑眉笑覷,代替主人回答尷尬的問題,「你說什麼……」這個答案無疑是個晴天霹靂。
「你死心吧!」樓奔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樓奔,不得無禮,史姑娘人好好的,死什麼心?」沐且雲不想把場面弄得太僵。
「且雲哥,為什麼?」
樓奔又說話了,「怪只怪繡球不長眼,听說砸昏了賈府的林姑娘。」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拋繡球這麼大的事我不可能不知道,你們沐王府的人太不夠意思了,竟然趁我到河北省親時玩這個把戲。」
「你命不好嘛!沐大人就是與你無緣,藕花姑娘在世時無緣,現下大人有了夫人,和你的情緣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樓奔準備好了看笑話。
他對于眼前這位千金大小姐已經忍受很久,要不是主子總是提醒他不可得罪戶部大人,有些狠話他會在更早以前說,而且不留情面。
史潔瑛氣得直跺腳。
「不公平,不公平!」她嘴里直嚷著。
「潔瑛,你別听樓奔胡說。」沐且雲氣定神閑地道。
「胡說的?真是胡說?且雲哥並沒有娶那個目中無人的丫頭?」她仍抱著一絲希望。
「娶當然是娶了,不過不是真的娶。」
「什麼意思?不是真的娶?」他的話弄得她一頭霧水。
樓奔插嘴道︰「大人和少夫人尚未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