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司馬府後,她又哭了一回,整個人既憔悴又心碎。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別哭壞了身子。」
「沒想到我和他的兄妹緣如此短暫。」
天仙似的美人兒,噙著淚光的眼依舊迷人,瀅亮的珠淚滑落唇角,紅透眼眸。
「他是自己害了自己。」
「爹娘去世得太早,不然他也不至於如此。」她拿著手絹拭著淚。
「神秘的銀狼到底由誰指使?」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在城里布了不少眼線,可就是找不著蛛絲馬跡。
「他讓銀狼殺了這麼多人,難道不怕天譴、報應?」
司馬浪沉著臉說︰「相信報應和天譴的人不會做出如此沒人性的事。」
「小時候大哥讓人算過命,說他活不過三十歲,果然應了驗。」她想起往事。
「要相信那些話不如相信自己。」他見她落淚,心里也跟著疼。
她發現司馬浪待她有些不一樣了,現在的他變得溫柔又多情,連平日嚴厲的眸光也和善許多。
他真的情願娶個丫鬟為妻嗎?終此一生永不後悔?心甘情願的淪陷在她的痴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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闢府布下天羅地網捉人,每一寸土地都不放過,再加上老百姓自發性的投入捕狼行動,相信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日該不遠矣。
「怎麼最近總是不見羅公子的蹤影?」貝晶晶問。
春蕾正站在櫃台後算帳,自從哥哥往生後,她的話變得很少。
「羅公子到西域去了。」
「那麼遠?他到西域作啥?」貝晶晶暗戀羅憲求已久,可老是無法吸引他的目光。
「他說要去散心,至於散什麼心我也沒多問。」她說。
「羅公子這麼喜歡你,你為何不動心?假如羅公子肯用點心思在我身上,要我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做牛做馬一點也不好玩,女人要有骨氣些,自食其力才不會被男人看扁。」
貝晶晶面露喜色,半真半假地道︰「我不在乎被男人看扁,我只想做個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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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蕾提早半個時辰從鮮魚記離開,因她想到哥哥的新墳走走。
人生地不熟,哥哥一定很寂寞。
「春蕾,上哪兒去?」貝亮亮叫住她。
「上新墳。」
「可不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我和鳳鳳的婚事想與你商量。」他老大不小了,同齡的人多半已為人父,因此,他心里有些著急。
「我舉雙手雙腳同意。」她微笑。
「如果我和鳳鳳希望在下個月成親呢?」他探問。
春蕾頷首,「就算你們決定一個時辰後成親,我也不會反對。」人生苦短,能和相愛的人廝守,最是幸福。
貝亮亮帶著滿意的笑容離去。
「亮亮找你做什麼?」
貝亮亮離開後,羅憲求的聲音突然響起。
她嚇了一跳,「你應該在西域不是嗎?」
「我沒去西域。」他的深眸直勾勾地瞅著她,令人很不自在,似帶著侵略性。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她發現了他的不安。
「有件事想跟你說。」
春蕾隨口問︰「有事需要幫忙?」
羅憲求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能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幾句話嗎?」
「我得上墳。」她猶豫著,知道他很可能踫上麻煩事了,不然氣色不會如此蒼白。
「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他顯得倉皇不安。
她點點頭,「到什麼地方聊?」
「鮮魚記人多嘴雜,我要告訴你的事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這樣好了,到我那里去談。」
她考慮了一下。「別去你家好不好?」
他嗤笑地道︰「怕司馬浪不高興?」
她聳聳肩,不想承認自己確實在意丈夫的想法。「也不是,羅公子,說真的,倘使你需要人幫你忙,浪爺比我有辦法,不如……」
他緊張搶白︰「不需要,我只想說給你一個人听。」
見他有幾分可憐,挑起了她同情心。「好吧!就去你家。」
這時,一陣怒喝聲朝他們而來——
「站住!」
不一會兒,官府吏卒將他們團團圍住。
「把羅憲求拿下。」帶頭的官兵命令。
聞言,羅憲求大嚷︰「不!我什麼也沒做……你們這些偽君子,我不過是替天行道……春蕾,我是被人陷害的,救救我……」
就這樣,羅憲求被官府的人捉走,春蕾一動也不動地呆愣在原地,根本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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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盡,枝伢赤果著身子,等待來年著新裳。
春蕾不顧司馬浪的反對,堅持去探訪羅憲求,因為有些事故在心底還弄不明白,她得問清楚。
獄卒全是她鮮魚記的老顧客,因此她得以一見不許見客的死囚羅憲求。
羅憲求就是操控銀狼的幕後黑手,這事一經傳開,除了官府里的人,沒人相信這是真的。
她走進地牢,心情沉重不已,畢竟朋友一場,仁慈助人的他怎會是個心狠手辣的殺人犯呢?
羅憲求非常狼狽,也非常憔悴,嘴里哼著︰「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這是唐朝白居易的「花非花」,在此情境,听得令人直想落淚。
「為什麼?」她真的不明白。
羅憲求抬眼睨著她。「因為你。」
她一驚,「為什麼是因為我?」
「小雅李代桃僵失敗後一直懷恨在心,她求我配一帖鶴頂紅將你毒死,我趁她下手前,指使銀狼殺了她。」
「我哥呢?他不可能想害我。」
「那個賭鬼本就該死,他讓你痛苦,我不能忍受。」很簡單的理由,「反正他也活得不耐煩了,早死早超生。」
「你好可怕!揚揚呢?他和你無冤無仇!」
「揚揚的事是個意外,銀狼要對付的人原是貝亮亮,卻誤傷了小表。」
「亮亮犯了你什麼?」
「因為我討厭他愛慕你的眼神。」
她失笑,「亮亮沒有愛慕我,他喜歡的人是鳳鳳。」
「這是你的想法。」他不認為自己有錯。
「其他人呢?我和他們甚至沒說過什麼話!」
春蕾突然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悲哀。
「他們都是曾用言語調戲過你的登徒子,我不除掉他們︰心里不舒服。」
「你的理由很奇怪。」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司馬浪是我最後一個想下手的對象,他最難纏,而且他已經懷疑我了。」
「我不值得拿這麼多條人命來換。」她幾乎承受不住,真相竟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值不值得由我決定,不是由你。」他朝她淡然一笑。
「弄到這般田地,連命都要丟了還嘴硬!」
這種要命的傾慕,任誰都會害怕。
「我不後悔。」後悔是愚者的推托之辭,聰明的人不做後悔的事。
司馬浪突然出現,不以為然地道︰「你是標準的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人,死到臨頭還不認錯。」
春蕾看向他,怕他開罵,立刻堆上笑容。「你來啦!」
「沒見過比你更不听話的女人。」他寵溺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透著無盡的柔情。
「有些事不弄明白,我會睡不著覺。」她一臉無辜。
他實在拿她沒轍。「可以走了嗎?」
「司馬浪,你不過是比我幸運先認識了春蕾,否則她會是我的妻。」羅憲求話里有一絲悲哀。
司馬浪笑了笑,一個死囚大放厥辭沒什麼好回應的,他不會跟他一般見識,拉著春蕾的手轉身便離去。
兩人走後,羅憲求情緒不穩的大吼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