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怕終會有那麼一天,愛上一個身為帝王的男人是女人的悲哀,只能依著男人想要的方式度日,永遠只能愛他,同時等待他的垂憐,我不願成為其中之一。」
「你還說沒愛上我,你不是已為這事起了煩惱心。」他笑。
「不,棄愛絕情本是我人生的路,是你阻斷了我。」
他托起她的下顎,定定的審視她。
「你很特殊。」
「請你成全。」
「成全你棄愛絕情的夢想?」他正視她。
「是的。」
「即使錯失一樁良緣?」
她深吸一口氣。「緣來緣去都會消逝,生命太短暫了,我沒有非擁有不可的痴心。」
「你沒有,我卻有。我有這份痴心,也請你成全我。」他半真半假的道。
「不怕後宮佳麗為此爭執?」
他若有深意的看著與眾不同的她。
「如果你願意取代她們,為了你廢掉整座後宮又何妨?」
「我不想取代她們,我沒有那個野心。」她不想找麻煩,這個男人並不好伺候。
「難怪華冀萊不敢要你,他承受不起你的特別。」
「華族長要的是夜光杯和夜明珠,不是我。」
只見他吼道︰「夜光杯和夜明珠是我花剌國的寶物,他憑什麼向我索討?」
「他說那兩件寶物原屬于哈斡赤。」
「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哈斡赤部族的先祖將那兩樣寶物輸給了花剌國的祖先,沒有理由還給他們。」
「他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你想說什麼?」
「華族長的妹妹華幸葳對你一往情深,她說是你辜負了她。」
他一改前一刻的怒容滿臉堆著笑,「幸葳嗎?從小她就想做我的妃子。」
「為何不封她為妃?」
「我只封了你一人,結果你不領情。」
「所以你應該找心甘情願接受的女人。」
他撇了撇嘴。「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就在不久的將來,你會是心甘情願服侍我的女人。」
「今生是不可能的了。」
他控制住即將爆發的脾氣,他這輩子要得到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當然包括她。
「如果你願意留在我身邊,那我就答應你的要求,不出兵攻打哈斡赤。」
她的心緒波動了下,很令人心動的交易,可留下來之後呢?她得付出什麼代價,是她能接受的嗎?
「為什麼你總是在談條件?」她不畏地問。
「大膽!」他緊緊抓住她的雙肩。
「干脆的答應我不是更慈悲嗎?」她不放棄一線希望。
「你真貪心,要我完全依你的心願,卻不願有任何讓步,天下豈有如此便宜之事?」
「我的要求並不過分,殺人是造孽,我不希望你造孽,這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你。」
「放肆!」他打斷她,火氣上揚。
她僵在原地,迎上他狂怒的眼。
「別再說了,我的條件就是你留在我身邊一生一世。你改變不了我的心意,我也不想再听廢話,現在回答我,要或不要一句話。」他態度堅持,沒有轉圜的余地。
她咬了咬下唇,「我做不到……」
「好!我知道了,看來這一仗非打不可。」他松開她的肩,往洞內走去。
「難道……」
「閉嘴!」
只見他繼續盤腿閉目,不再言語。
半個時辰過去,一陣馬蹄聲打破沉寂。
洞外來了六名大漢,「王,我們來接你和玉妃。」
榮敬懷睜開眼,看也不看她,只說了句︰「跟上來。」
玉允兒起身,依言跟上,他突地握住她的手,攔腰抱起她走出洞外,翻身上馬。
「抓緊了,摔下馬我可不負責。」他冷冷的道。
「洞內的余火記得弄熄。」
簡單交代了句,旋即拍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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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皇邸,小廝將馬牽走,榮敬懷看了玉允兒一眼。「若沒有肯定的答案,別再試圖說服我,我不會改變決定的。」
她內心掙扎得厲害,哈斡赤的百姓、花剌國的百姓……他們的命運全在她一念之間。
榮敬懷轉身往「如歡殿」走。
「請等一下……」她叫住他。
他停住腳步,但未回頭。
「我、我……」她困難的說不下去。
「下不了決心?拿不定主意?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他又往前邁了幾步。
「我答應你就是了。」她認命了。
他的臉上立刻浮起勝利的笑容,緩緩轉過身。「一言為定。」
她知道,因今日許下的承諾,未來的日子將有很大的不同,她堅持了十多年的理想,終將成過眼雲煙。
「我有一個請求。」
「說。」他會考慮答應她。
「給我時間適應,我不希望一下子改變太多。」
他失笑道︰「放心,我的後宮不只你一個女人,我不急著要你。」
她酡紅了臉,心跳飛快。
「我會等你準備好,當然,別讓我等太久,反正你並非毫無經驗的處子。」
她明白了,他還是不相信華冀萊和她之間是清白的。
可她累了,不想再多作解釋,時間會證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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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雲閣里小雀、小鶯、三張焦急的臉對著玉允兒。
「您可回來了,那個榮敬和匆匆忙忙告訴我們您和王在無求崖聊天,什麼也沒多說就走了,沒什麼事吧?」好奇地問。
她搖搖頭答道︰「會有什麼事?」
「沒事就好,小雀、小鶯也可安心了。」朝兩個丫鬟點了點頭。
「小姐要先用膳還是沐浴?」小鶯問。
淋了雨,身子有些不舒服。「先沐浴吧!」
「好吧,你們伺候玉妃沐浴,我去準備晚膳。」自告奮勇地說。
「姑娘,你不能做咱們下人的事,要是給萬大人知道可就糟了。」小雀忙不迭地道。
揮了揮手,不在乎地道︰「放心,我充其量不過是個看守馬廄、羊圈的小人物,不會有人在意我做這些小事的。」
不一會兒,端著滿盤大魚大肉的邊走邊哼著小調兒,是首男女對唱的情歌。
「挺愜意的嘛!」
望向來者,揚起下巴不理人。
「你現在橫豎也是個小闢,走起路來都有風了喔。」榮敬和欲上前幫她端托盤。
她機伶的閃開。「不敢勞煩大將軍。」
「少挖苦我了,你是不是還在記仇?」
她聳聳肩,似笑非笑。「我沒那麼小心眼,何況花剌國王待我不錯,好歹有吃、有喝、有地方住,現在做的事又是以前擅長的,若是還記著當日的仇,不是顯得我沒風度?」
「你們女人的心思沒個準的,復雜難懂。」他笑笑。
「你閑著沒事做是不是?」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他熱心的問。
但見她橫了他一眼,越過他往若雲閣走,不再理他。
他追了上去。「玉妃可好?」沒話找話說,在皇宮,他並無太多和女人相處的機會,因為這里的女人不是丫鬟就是王兄的侍妾,他還真不知道要如何和女孩兒做朋友哩。
「你自己不會上若雲閣問去。」
「玉妃是王兄的妃子,我在若雲閣走動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說。
她笑他,「哦,原來是怕閑言閑語,一個大男人別別扭扭的,像話嗎?」
「但是人言可畏啊!」
她扮了個鬼臉,「怕什麼?若雲閣里又不是只有玉妃娘娘一個人,還有兩個丫鬟,要是真有什麼閑話,你就說你喜歡上小鶯還是小雀不就得了?」
「可這樣不好,怕會引起姑娘家的誤會。」
「你真是麻煩,看不出來你的原則這麼多。」
「原則多不好嗎?」
她想都沒想道︰「不好。」
「像王兄那樣,後宮女人一多是非就多,才死了一個美人,下午又有個美人鬧半天,鬧得萬總管都快受不了了。」
「你怎會知道?」
他無奈地道︰「王兄尚未立後,後宮佳麗也只封了玉妃一個妃子,今天王兄在無求崖練功,後宮總管萬大人拿不定主意,而我正好回皇宮,萬大人要我代替王兄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