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脈脈愣了一下,「我以為師兄擄她來只是想制造一些紛亂,讓渤海國的百姓對統治者失去信心。」
「我打听清楚了,里頭的姑娘叫曹憶荷,不是曹弼的親生女兒,她為了報曹家的養育之恩,準備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替李公子留血脈傳宗接代。」他說。
「師兄,你一定要替我阻攔這件事,說起來該報思的人是我,如果李公子不是因為救我,他不會被關在死牢等死。師兄,我們不能讓曹姑娘做那樣的犧牲,否則我的罪孽就更深了。」她悲從中來。
「我明白,放心好了,師兄雖是一介草莽,可也是有情有義的人,不會讓曹姑娘犧牲自己,也不會讓李公子死在儈子手的刀下。」他向她保證。
「听說李公子被判的是絞刑,春天時就要執法了,師兄具有把握能將李公子救出?」
石敬儒信心滿滿道︰「你要相信師兄的能力,師兄答應你的事,哪一次沒做到?」
「韋莫邪是個難纏的人,我怕師兄身歷險境會有生命危險。」她怎能讓師兄為了自己的事如此賣命?她常常懷疑自己可能是個不祥的人吧?不然為何許多倒媚事都讓她給踫上了?
「再難纏的家伙我也有法子對付,師妹勿掛心。」
「我好不安,我不該一直麻煩師兄的,可自己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不拜托師兄就無路可走的我,也許根本不該活在這世上。」她悲觀的說,眼淚不禁落滿腮。
「你怎麼又說這些喪氣的話了?不是說好要忘掉過去的不愉快?現下最要緊的,是把李公子救出死牢,其他難受的事不許再想了。」他拍了拍師妹的肩頭,安撫著。
「我們真要救思浚哥嗎?」
兩人自顧自的談話,沒注意到站在門後的曹憶荷己將他們說話的內容全听人耳里,然後興奮的笑容漾滿她秀氣的小臉。
「你知道我們的身分了。」周脈脈抹了抹頰上的淚,強顏歡笑問。
走向他們,她點點頭,「你就是我和紅蓮公主找了一整天的姑娘。」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會不會恨我把李公子給害慘了?」周脈脈怯生生地問。
善解人意的曹憶荷立刻搖搖頭,「思浚哥一點也不後悔那日出手幫了你的忙。」
「真的?」周脈脈眼楮一亮。
「紅蓮公主該是這個事件的苦主,可她得知耶律渾死後,連著擺宴三天三夜來慶祝月兌離了水深火熱的苦海。如果公主覺得有一絲難過、傷心或不舍的話,她就不會幫著我來找你了。」
「是啊,曹姑娘分析得有理。」石敬儒附和。
「叫我的名字吧!咱們現在可是同一陣線的朋友了。」
三人相視一笑,忽爾之間,好像幸運之神又開始眷顧他們了。
或許好心人李思浚命真不該絕吧!
一身無恙回到曹宅的曹憶荷,少不了要接受眾人好奇的盤問。
「你一個晚上沒回來,到底上哪兒去了?害你爹急死了。」陳春華張開嘴就沒好口氣。」我昨晚在北郊的‘慈仁庵’住了一宿。」她編了個謊。
「你去慈仁庵做啥?想削發為尼啊!」陳春華橫了她一眼。
「听人說慈仁庵供奉的菩薩很靈驗,我去求菩薩保佑思浚哥。」
「就算要替思浚祈福也應該先告訴爹娘一聲,像你這麼任性的態度只會害自己。」陳春華絕不會放過任何責罵曹憶荷的機會,撫養她十四年已經夠偉大、夠了不起了,許多知道真相的人都笑說只有蠢人才會養別人的孩子,尤其還是個女娃兒,遲早要嫁人的,半點好處也沾不到。
「娘,您就別再罵憶荷了,她去慈仁庵祈福是我早該做的事,明天您也陪我上慈仁庵一趟如何?」
陳春華看女兒提出求神拜佛的要求,不忍心撥她冷水,只得婉轉開口︰「思浚犯的可是皇家命案,大羅神仙恐怕也救不了,去了也是白去,還不如在家里念念佛經。」
「娘,只念佛經,菩薩哪能體會得到咱們的心意,表哥想要逢凶化吉非得靠菩薩顯神跡保佑。」
陳春華心里連一點對李家的歉疚之情都沒有,在她眼里,當年李氏夫妻舍命教愛女,就算真有什麼天大的思義,她和丈夫這幾年花在外甥身上的心血,也夠相抵了吧!
「明天還會有大風雪,改天好了,等雪停了再上慈仁庵,免得被風雪困住就不好了。」
「娘就是不相信表哥逢凶化吉對不對?」
陳春華有被看穿的尷尬,掩飾情緒道︰「誰說!憶荷不是已經求過菩薩幫忙了嗎?靈不靈驗早成定局。」
「我不管,娘不去我自己去了。」
曹憶荷站在一旁等了一會兒,見陳春華沒有繼續責備的意思,她悄悄離去。
回房後的曹憶荷,不料一抬眼便撞見一雙冷峻的眼,嚇住了她。
「元帥、大元帥……」天啊!韋莫邪怎會在這里?他是如何進來的?曹宅周圍的牆面並不矮,現下又是光天化日,他大刺刺的躍牆而人,難道不怕讓人發現?
韋莫邪見她驚惶半晌的模樣覺得有趣,故意取笑,「有膽求我允準你替李家留後,沒膽在閨房接待我?」仔細審視她的面容,沒有女人妖燒的媚態,可以肯定是,這個曹憶荷在男人方面恐怕尚屬生澀。
「元帥的要求不合禮教。」她屏息道。
「那麼重視禮教又為何求我同意你與李思浚在地牢合歡?這不是很矛盾?」他露骨陳述,走近她。
「元帥沒有同情心嗎?明知故問。」
他眯起眼,抬手托起她下顎,冷哼,「對于一個死囚,需要什麼同情心?」
她吸了一口長氣,試圖平撫狂跳不止的心,「思浚哥是無辜的。」
「任何人站在你的立場都會這麼說。」
「如果有人證呢?」
他笑笑,沒有一絲溫暖的笑。」「你一夜未歸是找人證去了?」
她愣住,極力不讓自己露出恐慌。她的對手實在太精明,太懂人性弱點,稍一不留神,在他面前將無所遁形。「我昨夜在慈仁庵住——」
他不客氣打斷她,「你的爛藉口只騙得了你那勢利的養母,慈仁庵里的比丘尼最近全在閉關,沒有人手招呼像你這樣有所求的信眾。」
「我好像沒有義務非得向你報告行蹤不可。」
她別開臉,往後退數步。
「怕我?」他調笑欺近她。
「你別過來,你要是再過來我可要喊人了。」
「喊人?你太天真了,這里不會有人敢冒著得罪我的風險與我作對。」
「人人都說元帥耿介不阿。」她害怕他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太灼人、太高深莫測。
「那也許不包括對你。」他回答。
「憶荷平凡,無過人之處,不值得元帥為了我壞了——」
他一把摟住她,吻上她的唇,先是溫柔地吻著,舌尖輕巧而略帶蠻力地撬開她的嘴,探人她口中。
他的表情投人而瘋狂,而她則是驚駭萬分。
她想要逃開,可他的力氣實在太大,她哪里是他的對手。
「反抗我,只會傷到你自己。」他警告她。
「我會反抗到底。」她沖撞他。
許久,他松開她,含欲的眼的燙著她。
「這是薄懲。」
她喘著氣,蹲在地上。「我做了什麼?你要這樣懲罰我?」
「你和石敬儒是什麼關系?」
他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她的心跳在恐懼中加速。他怎麼會知道的?她困難的站起身,抬起頭,反抗性地揚起下顎,絕不能讓他看出她的一絲怯意。
「不干你的事。」
「他若劫走李思浚就是我的事。」他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