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南走後,何氏扶起殷楮嫻,痛心地說︰「你爹出手這麼重,把你的臉都打腫了。」
「不礙事的,娘。」殷楮嫻勉強苦笑了下。
「你別安慰娘了,怎可能不礙事?」何氏陪著掉淚。
「楮嫻,你倒是快說,是哪家的公子還沒上門提親就侵犯了你?請他晚上來一趟家里,不然你爹的脾氣是消不下去的。」二姨宜美道。
「是啊,到底是誰有這個膽欺負了我家閨女?」鳳雲好奇極了,平日見楮嫻貞靜幽雅,許多少年公子上門釋放愛慕之情,她全不放在心上,今日竟發生這等怪事?
「你們別再往下問了,我是不會說的。」殷楮嫻說完就要往房里走去。
何氏陪女兒回房前,回頭交代鳳雲︰「盯著下人的嘴,別讓這事張揚出去。」
「我們知道該怎麼做的,姊姊放心,」鳳雲這班姬妾也是識時務的,他們同住一條船上,可不想船翻了。
***
沒想到這事並不好擺平,婬帝楊廣哪肯將美人給遺漏了,除非死了,否則無論如何都要見上一面。
午釀釀一早就往常學庸家里搬救兵去。
「槽了啦,越國公楊素領了御命明天要到太守府探病,而且還帶了卸醫同行。」
堂學庸無奈的搖搖頭。「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不能就這樣兩手—攤什麼都不管!」午釀釀急得跳腳。
「怎麼管?我又不是皇親國戚,哪有本事阻止這件事。」
「萬一宮里來的御醫診了脈後發現楮嫻懷孕了呢?」
堂學庸呆愣了一下。「她懷孕了嗎?」
「不知道,我是假設情況,這可是欺君之罪,到時候就是一尸兩命了。」午釀釀說的是可能成真的事實。
「一尸兩命?天啊!孩子可是東旭的骨肉,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東旭的骨肉死在賊臣楊素手上。」
「你有什麼辦法嗎?」午釀釀為了想這件事一夜輾轉難眠。
快想破頭的堂學庸忽生一計;「把殷小姐弄出太守府。」
「可這麼—來楮嫻父母交不出人來,楊素那老賊會善罷干休嗎?」
「哎呀!現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不論見不見楊素都是死,不如賭一賭。太守府的人怎樣做都注定要被牽連的,這是宿命。」
「出府後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汴州是沒法兒待的了,只得上揚川去。」
「你是說到揚州找賀公子?」午釀釀瞠眼問道。
「怎麼,你有更好的法子?」堂學庸沒好氣的問。
「不是啦,我只是怕楮嫻不願意,她告訴過我不想再和賀公子有任何糾葛。」
「那是計畫之初,如今是非當時期,不去就是死路一條;要是楊素追來,也只有東旭有能力救殷小姐,現在不是堅持的時候。」
午釀釀猶豫著,她真怕事態愈來愈失控。
「你還杵在那兒作啥?不是你嚷著就要出人命的嗎?現下有了好方法救人,你反而裹足不前。」
「你不會明白我的顧忌。」
「好了,要不要去揚州不是你能決定的,如果你們想走今晚就得走,出了城門才能確保不受楊素爪牙的為難。」
「我是擔心賀公子會不高興,畢竟這事他怎麼說都是被設計的一方。」
「東旭不是冷血的人,我會向他解釋。現在你什麼也別想,快去問問殷小姐願不願意走避揚州,今晚走絕對比明晚走安全些。」堂學庸冷靜的判斷。
「殷小姐可能正懷著東旭的骨肉,我對她有一份道義上的責任,自然會護送你們安全到揚州。」
「你娘呢?不是正病著嗎?」
是啊!他倒忘了娘的病,他若將娘放在汴州,萬一楊素查起來可怎麼好?
「我會帶我娘一起上路,乘坐馬車……你會騎馬嗎?」汴州城里會騎馬的良家婦女並不多。
「呃,會—些,跑不快,怎麼,要騎馬嗎?」她真怕自個兒會從馬背上跌得四腳朝天。
「如果你會騎馬的話可以先行到揚州通知東旭,讓東旭來路上接我們。」
「或許賀公子還沒回到揚川呢!」
「也是,只得踫踫運氣了。」
***
午釀釀夜訪太守府。
「楮嫻,你不能坐以待斃,楊素那老賊是個奸臣,帶了御醫來看你,其居心可議。」
殷楮嫻焦慮的嘆了一門氣,「我死不足惜,只怕會連累了一家人陪我送命。」
「我們到揚州避避。」午釀釀把堂學庸的計畫說了一遍。
「揚州?」
午釀釀點點頭。「學庸說賀公子可以讓你依靠。」
殷楮嫻心悸了一下。「不!我不想和他有任何關聯。」
可我也是這麼告訴學庸的,但學庸說得也有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件事一開始就做錯了,我不該用那個方法逃避進宮的。」她滋然欲泣的低喃。
「也不能全怪你,那個時候你並不知道婬帝會不罷休,非見你一面不可。」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明目楊素到太守府後,我就跟他一塊兒進宮,就說我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全好了。」
「萬一你真的懷了賀公子的孩子呢?婬帝不會讓你把孩子生下來的,不只孩子性命堪虞,就連賀公千恐怕也會有危險。」
午釀釀說的是事實,殷楮嫻沒法反駁。「都怪我。」
「楮嫻,你听我說,咱們去找賀公子想辦法,如果你真懷了他的孩子也得讓他知道,我看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會不管你死活的。」
「不!他要是知道我們對他下了秘藥,利用了他,他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她有預感.
「楮嫻,別想這麼多了,何況那是到揚州之後的事。明天老賊楊素要來太守府看你,要是讓他發現你有妊之事,你爹一樣會有難,這是欺君之罪呀!」
「我並不一定‥有妊。」她也不太確定。
「先避避。如果到了揚州賀公子不願幫你的忙,等風聲平靜些時再回來也行。」
「越國公楊素不是省油的燈,我怕我一走爹會招架不住,我不能那麼自私。」
「你不走一樣是死。」
最後殷楮嫻妥協了,因為她知道午釀釀說得有理。
四更天,在午釀釀的掩護下殷楮嫻離開了太守府,與堂學庸在約定地點踫面,
「天亮了,天一亮城門一開我們就走。」堂學庸說。
「你娘呢?」午釀釀看了看四周。
「在馬車里睡下了。」
「听說大娘身子有病,還讓她舟車勞頓,我心里十分不安。」殷楮嫻心中有愧地道。
堂學庸搖了搖手,「這是我義務要幫忙的,何況東旭也算是我的師兄,他醫好我娘的病,我這次幫你也是應該的,你是他媳婦嘛!」
「我‥︰我不是他媳婦。」殷楮嫻不自在的喃語。
「一樣啦,你們只差還沒拜堂成親,意思是一樣的啦!」
午釀釀見殷楮嫻尷尬,忙打圓場。「你別亂點鴛鴦譜,當事人根本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是遲早的事嘛!殷姑娘,你先進車里歇歇,天亮時咱們就走了。」
「堂英雄,叫我楮嫻就好了,你這麼幫我卻這樣客套。」
堂學庸笑了笑。「你也別叫我英雄了,我完全不符合英雄的標準,東旭才是英雄。」
「到了揚州後並不一定要去投靠賀公子吧?」殷楮嫻心里就是有障礙。
午釀釀看了堂學庸一眼。
堂學庸回避這個問題沒有正面回應。「咱們先想辦法逃過追兵再說,其他的都不重要。」
揚州
揚州賀府造得華美不說,從府外看去畫棟雕梁,俯仰相連,府中花木扶疏、廉攏掩映,畫樓朱欄、珠牖瑣窗,饒是天下首富的氣派。
賀府獨生公子賀東旭雲游歸來,白然成了賀府上下,甚至是整個城里的喜事,大手筆的賀家老爺更是開了流水宴席來慶祝,熱鬧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