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踫我!」她像被刺螺扎到似的躲開。
「對我發脾氣?」他興味十足的喃問。
「你抱過別的女人的髒手別再踫我!」
他詭笑,笑紋里有著濃濃的愉悅,「別的女人是誰?」
倏地,她轉過身瞪住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你還要我指名道姓把人家的閨名說出來嗎?」
「原來……你躲在一旁偷看!?」他假裝吃驚狀。
她咬了咬下唇微慍地嚷道︰「是你控制不了自個兒的身子發情似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她真想打掉他臉上的譏笑。
「做什麼?」他明知故問。
「懶得理你。」她又轉過身去。
「你不是說不在乎我抱的是哪個女人嗎?」
「我是不在乎。」她嘴硬的道。
他正欲重新摟她時,急如星火的敲門聲響起。
「貝勒爺,貝勒爺……」多格總管急喊著。
他披了上衣開門。「什麼事?」
「攝政王請貝勒爺到刑部一趟。」
奕劻踅回屋內穿上朝服。「有沒有交代出了什麼事?」
「說是刑部關著的三十個死囚離奇死了。」多格不禁打了個哆嗦。
「查出是什麼原因了嗎?」
「已請了仵作正驗著。」多格說。
奕劻匆匆離去,沈憐星竟然再無睡意。
???
翌日一早,沈憐星在屋里用早膳。
「說也奇怪,怎麼會三十個死囚好好的在同一時間全死了?」朱詠嵐不禁毛骨悚然。
「你也听說了?」沈憐星扒了一口粥。
「多格總管向福晉通報時我正好在花廳里澆水。」朱詠嵐說。
「那三十個人雖是死囚本就該死,可同時不明原因的死去還是挺駭人的。」秋月接話。
「多格總管可有說查出死因了?」沈憐星擱下筷子問道。一听這個消息,心里不免低落,畢竟這事太奇怪了。
「頸子上留有很深的牙印,人死前被點了穴,奇怪的是現場吧淨得很,沒有一絲的血痕。」朱詠嵐驚恐的打了個冷栗的顫抖,一早多格總管說時,她幾乎要暈了過去。
「有牙印!?會不會是動物咬死的?」秋月猜測。
「哪有這麼神勇的動物,會點穴還會吸人血?」朱詠嵐不作如是想。
「唉……那些人真可憐,生前作惡多端,卻死得這麼駭人听聞。」秋月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捧著托盤往門外走。
「你們也吃飽了嗎?」沈憐星問。
「我們和你一樣,吃不太下。」朱詠嵐托腮沉思。
「想什麼?」沈憐星站起身走向五斗櫃,拿起繡了一半的鴛鴦枕頭。
「那個殺人魔進刑部大牢都像人無人之境了,會不會連被這里也不放過。」朱詠嵐杞人憂天道。「沒這麼可怕吧!」
「很難說耶,福晉也很擔心,府里上下全體一致人人自危!」
「如果是這樣,我們更是沒什麼好怕了,這種事防不勝防,銅牆鐵壁也擋不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沈憐星在經歷過最近的這些事後,漸漸悟透,如果世間事可以強求,可以隨心所欲,她也就不會這麼在意她想得到什麼,不想失去什麼。
???
攝政王多爾袞聚集了議政大臣思索對策。
「既然件作查不出真正的死因,不如把尸體一把火全燒了,免得引起更多的猜測和不安。」肅親王豪格道。
豪格乃太宗皇帝長子,雖未繼承大位,但被封為肅親王,說起話來也有他的份量。
豫王多鐸附議豪格的意見︰「皇佷說的是,那些死囚犯終究要一死的,就是不被殺人魔殺死,一樣要死在國法之下的,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
鄭親王濟爾哈朗也說︰「火燒了倒也省事,免得那些家屬領了回去傳出什麼邪魔之說來,弄得人心惶惶,天下大亂就不好收拾了。」
幾個親王貝勒圍坐在此,當中最有權勢的攝政睿王多爾袞先是不作聲,讓大伙先發表意見。
「奕劻,你的看法呢?」多爾袞問。
奕劻沉吟半晌,清了清喉嚨後道︰「我沒有意見。」
多爾袞點點頭,「各位可有什麼其他高見?」
大伙兒面面相覷。
「若無其他意見,就用豪格的辦法交代下去辦。」多爾袞作了結論。
他招來四對藍翎侍衛,將討論後的結論交辦下去。
棒日正午,一把大火,燒了三十位死囚的軀殼。
「其實我的心里有些不安,一直毛毛的。」事後豪格同奕劻聊時說道。
「為了三十名死囚離奇死亡的事?」奕劻了解的說。
豪格點點頭,嘆了一口氣。「說也奇怪,那日我去刑部完全看不出會出事的模樣,一點征兆也沒有。」
「有征兆的話也就不會讓殺人魔有機可乘了。」
豪格喝了口長白山人參茶。「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而且死在刑部,真令人心里沒法舒坦。」
「我想你是因為他們的死因實在可疑才沒法舒坦吧!而不是因為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在戰場上哪一回不是死上千百人,沒一次見你這麼不安的。」奕劻取笑他。
豪格笑了笑。「也是。咱們滿人馬上打天下,幾經陣仗才有今天,這之前不知死了多少人呢。」他頓了頓,「我確是為了他們無解的死因而不舒坦。」
「怕自己是下一個遭殃被害者?」奕劻大膽猜測。
豪格看他一眼,「你很聰明,難怪皇叔現在這麼器重你,你了解人性。」
奕劻嘴角勾起一抹笑,「這不難猜,你的恐懼是大部分人的恐懼。」
「你也會怕嗎?」豪格不相信。
奕劻挑了挑眉,並未正面回答︰「你以為呢?」
「我發現自你大病痊愈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幾次在皇叔面前你所表現的大氣魄,讓人佩服。」
「所以你認為我不會害怕?」
「我和布揚兒都這麼認為。」
奕劻笑而不答。
「你可有什麼法子對付殺人魔?」豪格可不想早早向祖宗報到,能多享幾年富貴是幾年。
「沒什麼特別的法子,咱們並不知道殺人魔長什麼模樣,只能自求多福。」
「看來得到遠一點的地方躲起來,免得被殺人魔盯上。」豪格突發奇想。
「你想躲去哪?」
「熱河或江南,等風聲過了再回北京。」
奕劻笑著搖頭。「若殺人魔要置人于死地,哪里會輕易罷休,非要上窮碧落下黃泉追上為止。」
豪格臉色大變,嚇得說不出話來。
「多做些善事,少造些孽,我想殺人魔會手下留情。」奕劻輕松的道。
豪格愈想愈不對,「不成!我得去找個薩滿來替我趨吉避凶。」
「這麼迷信!?」
「你忘了你的病也是薩滿治好的?他一定有辦法對付殺人魔。」
「你請那薩滿做法的錢,不如拿來修橋鋪路實際些。」奕劻勸他。
豪格哪听得下去。「我得走了,再遲些全城的法師怕都要被人請光了。」
???
朱詠嵐唱著小調兒灑著滿園發了芽的油菜苗。
常毓延站在一旁看了一會,不知該如何啟齒叫她。
朱詠嵐抹了抹額上的汗,抬眼正好與他的對上,「你娘病好啦?」
「好了。」
「小敏沒跟你進府玩?」她放下卷起的袖子。
「府里是不能隨便讓人進來的。」他手里拿了一包紙包著的東西。
「對喲!我差點忘了這里規矩多如牛毛。她不能進府,我只好抽空出府找她玩!你不會反對小敏陪我上街閑逛吧?」朱詠嵐記起兩人有過節。
「小敏很喜歡你,常是詠嵐姐姐長、詠嵐姐姐短的。」
朱詠嵐得意一笑。「我很會哄小女孩,沒什麼大不了的。」她眼光瞥到他手上拿著的東西。「你手上拿著什麼?」她聞了聞,「好香。」
「烤甘薯。」他打開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