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你說貝勒爺愛上了誰?」沈憐星不敢相信自己听見的話。
「我們都在猜貝勒爺是否愛上小姐你了。」秋月說。
「你們全是浪漫得無可救藥的夢幻少女,我和貝勒爺間什麼關系也沒有,你們想太多了。」她不喜歡活在蜚短流長里,呼吸的空氣都是污濁的。
「小姐太謙虛了,你救了貝勒爺的命,貝勒爺自然會把你放在不同的位置。」
「我並不希望滿人把我放在什麼位置,而且我也沒救貝勒爺的命,貝勒爺根本……」她發現自己說太多了,這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小姐,你說貝勒爺根本怎麼樣?」秋月好奇的追問。
沈憐星無計可施,只得胡謅︰「貝勒爺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你們別亂傳閑話了。」
秋月可不同意。「小姐現在成了貝勒爺的侍妾,怎麼說貝勒爺不把你當一回事呢?」
「秋月,你們想得太單純,有許多事不是外人看的那麼單純,連我自己也還有許多地方弄不清楚的,總之你們不要把我當作什麼貴族小姐伺候,我和你們並沒有什麼不同。也許……也許過幾天我離開了這里,成了一陣過眼雲煙,你們偶爾聊起這段事,會覺得很好笑。」她不要做個標新立異的人,這讓她壓力一肩挑。在這里,滿人的地盤上,她只想做一名過客,沒有久留的野心。
秋月側臉看著沈憐星。「好深奧哦!小姐,你的意思是不是不相信貝勒爺的忠誠?」
「忠誠?對誰忠誠?」
「自然是對你啊!貝勒爺很難有忠誠的,其實也不只貝勒爺一個人無忠誠,在整個皇族里我想很少有所謂的忠誠心,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秋月不怕掉腦袋地道。
沈憐星很訝異一個小小的丫環會說這些話,不禁對冀王府內的丫環素質肅然起敬。
秋月扮了個鬼臉。「小姐,你大概會覺得我的話太多是吧?」
「還好,至少可以給我解悶。」沈憐星笑笑。
「我從前是伺候薄蘭格格的丫環,格格嫁人時府里的丫環一個也沒帶去,不然我現在住的地方應該是阿濟格王爺府而不是冀王府。」
「薄蘭格格是西暖閣以前的主人是嗎?」
秋月點點頭。「薄蘭格格是死去王爺收養的朝鮮國王子李澈的掌上明珠,王爺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攝政王把格格指給了阿濟格王爺的大兒子。」
「她住的仙繪樓挺幽靜的。」
「貝勒爺從前住在前翼的‘碧桐閣’,本來福晉的意思是讓格格嫁給貝勒爺,一家子人親上加親,可也不知怎麼著貝勒爺不願意,薄蘭格格傷心欲絕也不好說什麼。」心直口快的秋月,沈憐星問什麼她就說什麼,完全不管事態牽涉到哪位當事人。
沈憐星心里有了底,有機會她想認識薄蘭格格,看看她生成什麼模樣,怎會奕劻貝勒不想娶她?是不是弄成她一般樣,他就會趕她走了?
第三章
埃晉在午膳前先回冀王府,見了沈憐星,好聲好氣的對她說︰「今後你就安心的住下來,與我一道用膳,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不要見外。」
沈憐星並不想承受太多滿人的恩惠,她無法忘記兩族人曾有的不共戴天之仇。「福晉,憐星是福薄命賤,配不上一桌的滿漢全席。」
埃晉讓她的話給逗笑了。「這哪是什麼滿漢全席,只是家常菜罷了。我兒的病好了,我心情也寬慰多了,胃口沒像今天這麼好過,你陪我多吃一碗飯吧!」
埃晉夾了些羊腿肉在沈憐星碗里。「嘗嘗府里廚子的手藝,一點腥味也沒有。」
沈憐星動了動筷子小口小口的吃著,好在不需要和貝勒爺一道吃喝,不然她會消化不良。
「你家里我讓多格替你安頓好了,你弟弟的病我也請了宮里專給皇太後看病的御醫替你弟弟瞧過了,說是身子底寒了些,調理一陣子就能痊愈,你不需要擔心。」福晉喝了一口人參雞湯。
「謝謝福晉。」沈憐星感動的眼眶泛著淚,她好怕如此一來她愈來愈沒有立場再恨這家人了。
「哦,對了,你有一位朋友也想進府里做事,我同意了,好像叫朱……詠嵐是吧?」
沈憐星聞言一愣,喜不自勝的輕喊︰「詠嵐也來了。」這樣她就不會寂寞了,凡事也會多個人可以商量。
「我安排她到花圃幫忙,花匠最近忙著鋤草、施肥,希望她手腳勤快些,否則花圃的花匠監工可是出了名的嚴格,我怕她受不了。」福晉提醒她。
「哦,詠嵐很勤快,這不成問題。」
「這我就放心了,在這里只要乖巧听話,什麼都好辦。貝勒爺平常忙著國事,我不希望府里僕佣的事惹他心煩,一切在軌道上走總是輕松些。」
???
初來乍到冀王府的朱詠嵐看什麼都新鮮,走到哪兒都是繁花盛景,讓她心花怒放。
她認真的在花叢里抓害蟲,要是一般女孩早就嚇得花容失色,但她可不是一般女孩,她並不怕。只見她把抓來的害蟲放進手編的藤籃里,忙了個把時辰,伸了伸懶腰,揮袖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呼了聲︰「真累……若能喝杯菊花茶不知有多快活。」
「怕累就別待在這塊土地上。」有道不以為然的聲響由她背後傳來。
朱詠嵐一驚,轉身看著小徑上的來人。「你是誰?」
「負責抓懶蟲的人。」他譏諷的瞟了她一眼。
「抓懶蟲該到別處抓,這里沒有懶蟲。」朱詠嵐知道他分明來者不善,說起話來也不想太客氣,免得讓人給看扁了。
「你就是只大懶蟲,我不抓你抓誰?」男子雙臂交握于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你到底是誰,憑什麼不分青紅皂白、含血噴人!」
朱詠嵐也被激怒了,這人看起來沒有一絲貴族的架式,不可能是英俊的貝勒爺;他外表看起來像是常常在陽光下工作的粗漢,她實在猜不透有誰能如此頤指氣使的對她說話,難道是大清某個皇族貴冑的私生子?
「常毓延,花匠監工。」他朗聲道。
朱詠嵐夸張的哦了一聲。「原來也是個花匠,只是資歷比我久罷了。」
「好大的口氣,別以為你有沈姑娘當靠山我就不敢叫你做事,我可是對事不對人的。」
「你若真是對事不對人,怎麼會擋在我面前不讓我離開?」她指了指他壯碩的身子。
「我看你做事慢吞吞的樣子簡直會生病,不盡快糾正你,要是讓其他人瞧見了,以為是我讓漢人特別偷懶。」
朱詠嵐提高嗓門道︰「你簡直不可理喻到極點!我手腳伶俐得不得了,你說我慢吞吞?我懷疑你是不是瞎了眼。奇怪,貝勒爺怎會讓一個瞎子在冀王府花園里工作?你該不會是賣弄男色迷惑了哪個格格、千金才謀了這個才比我高一級的花匠監工頭餃吧?」她故意嘖嘖出聲,「想必你的魅力不夠,不然怎會本事只到這里?」
常毓延大為光火的想扁人,為了展現自己的管理能力,他說︰「你最好認清一個事實,如果你繼續用這種口吻同我說話,只會給沈憐星姑娘添麻煩而已。她剛來府里不久,還沒站穩山頭,很怕樹倒樓塌;她又不是貴族出身,假使你一味的高效不合群,很抱歉,所有的下人都會因為討厭你而排拒沈姑娘,你想害她嗎?」
朱詠嵐細想,知道他不是嚇唬她,的確有這種可能性。「我是她的朋友,當然不會想害她。」
「你能選擇放聰明點就好辦事了,我希望你以後乖順些,不要我說一句你頂十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