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舅媽?在台北,她已經很久不留使用英文了。
「舅媽,你不是拿了勞倫斯的錢嗎?」醉悠好不容易搶了空隙急忙問道。
(別提那筆錢了,說起來我就有一肚子的大便,你失蹤後,勞倫斯就派人把我的錢給搜走了。不說了啦,我現在就在你家附近的公用電話亭,我們快餓死了,看你是要請你的男人來接我和杰夫,還是干脆告訴找地址,我們自己過去?我手上的地址號碼是錯的,剛才出來應門的是個凶婆娘。)黛妮很自然地叉成了那個發號施今的人。
葉醉悠心慌意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了解黑鷹,他一定會將舅媽趕走的。該如何是好?
「舅媽,你等我一下,我出去找你們好了。」
(快點哦!你一向笨手笨腳的,你找得到我們嗎?我站的這個電話亭旁邊有家很大的花店。)她知道那家花店,醒柔曾帶她到那家花店買過風信子的種子。
匆匆掛上電話後,葉醉悠沖進臥房,拉開抽屜,將黑鷹給她的零用錢全放進皮包里。
接下來最大的困難是該如何走出大門,而不會讓側門偏房里的保鏢起疑。頭一次,她覺得自已被囚禁了,走出牢籠還需典獄長的同意。
就說要和司徒大大上街喝下午茶吧!這是唯一一個及格的理由。
黛妮和杰夫遠遠見葉醉悠走來,如見救星般的大喊︰「怎麼這麼慢?」
葉醉悠已經是用跑著過來的了,嫌她動作慢大概是舅媽無法改變的習慣用語。
「我們從早上餓到現在,你家有佣人煮東西吧?」黛妮間。
葉醉悠打開小皮包,掏出一把錢。「舅媽,對不起,暫時恐怕不能讓你住我那里。」
「什麼?」黛妮不顧路人投射過來的眼光,大吼道。
杰夫則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輕笑著。「黛妮,醉悠現在有個有錢的後台老板替她撐腰,我們這些窮親戚算什麼?」杰夫把自己也算進她的親戚群里。
「哼!醉悠,你最好別太神氣,小心以後從雲端摔下來時沒人幫你接著。」黛妮刻薄的詛咒。
葉醉悠楚楚可憐地輕咬下唇。
黛妮一把搶走她手中的錢。「好啦!我們先找一間飯店住下,再隨時保持聯絡,你可別給我搞什麼花樣。」
唯有錢能打發這樣的吸血鬼。
葉醉悠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千頭萬緒不知道該怎麼辦。黑應在她身上花的錢已經夠多了,而舅媽是個無底洞,也不知道要多少錢才能填滿。
奇怪的是舅媽怎麼會知道她來台灣,以及住的地方,她不記得自己曾經留下任何線索啊!
為了日後方便與舅媽見面,她決定想辦法說服鷹讓地出去工作,但因為鷹的佔有欲強,可想而知這件工程的浩大。
這日晚上——「鷹,我想到外頭見見世面。」她囁嚅地道。
罷洗完澡的黑鷹正擦著頭發,听到醉悠的要求,他停止擦發的動作。
「你的意思是?」他冷冷地問。
「我想出去找個工作。」因為害怕他的脾氣,她的聲音壓得更低。
「我有足夠的能力養活你。」他的心寒了,他知道她有一天會離開自己,可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知道你一直很保護我,可是我不能總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我不怕辛苦,不怕貧窮,那樣的生活我已經很習慣了。相反地,我希望能夠靠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是有用之人。」她懇求著。
.「好吧!我明天替你安排個工作。」他讓步了,該來的總會來。
「不!我要自己去找工作。」她恨堅持。
黑鷹沉默了半晌,決定妥協,生怕自己的強硬只會議她從他身邊快速逃開。
而因為舅媽的事,夜里葉醉悠睡得極不安穩,不斷輾轉反側,許多不曾再有的惡夢,今夜又找上了她。
「醉悠!」黑鷹叫醒她。「又作惡夢了?」
「嗯!不礙事。抱歉!吵醒你了。」葉醉悠十分不安。
他輕撫著她的背脊,無限柔情。「放輕松,天大的事一切有我。」這是最真心的承諾。
「我不可能一輩子靠你的。」若他知道舅媽的獅子大開口後,他一定會唾棄她「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讓你依靠一輩子。」他摟在她腰際的手更加用力了。
她聞言,心里有著深切的感動。
在台北,語文能力強的人很容易娥能找到工作。
拜流利的美語會話之賜,葉醉悠找到了一個美語連鎖補習班教師的工作。
補習班班主任尹松崗不在乎她只有高中學歷,認為她美語用字典雅,發音正確,完全可以勝任美語教學的工作。「你明天可以來上班嗎?」
葉醉悠開心的點點頭。
尹松崗是個干干淨淨的優質男人,而且一見到醉悠就覺得投他的緣,二話不說立刻錄取她,雖然應征這個工作的人有如過江之鯛。
「你和父母同住或是一個人住?」他從履歷表上抬起頭來看著她。
「都不是!」
「你結婚了?」尹松岡的語氣里難掩失望,表格上的婚姻狀況欄她並未填寫。
她搖搖頭,掙扎了一下,決定坦白︰「我和人同居。」
他略為吃驚地看著她。
「怎麼!?這里規定與人同居的人不能任教職嗎?
葉醉悠擔心地問,她記得這間美語補習班沒有任何宗教色彩的啊!
「不是的,我只是有一點受驚嚇罷了,像你這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應該是養在深閨人未識,那人真是大幸運了。」他文謅謅地形容,表情溫暖像陽光。
葉醉悠噗哧一笑。「尹先生好會說話,把這樣令人尷尬的事說得這麼舒服,令人處之泰然。」
「叫我松崗即可。」他又是一笑。
「你是我的貴人。」她又想謝他了。
「千萬別再謝我了,你之所以贏得這個工作,完全是因為你的能力和——正好對我胃口的外貌。」他半真半假地補充。
對于他的恭維,葉醉悠並未臉紅心跳,反而很自然地接受,好象兩人已認識許久一般,自自然然地交談,沒有任何壓力。
「你適合做個外交官或大情聖,听你說話,就好象站在春風里一樣。」贊美的話,在面對尹松崗時她也能說個一兩句。
「你指的是如沐春風嗎?哈哈……大抬舉我了。」听的人嘴里謙卑,心里卻心花怒放。
「是真的,謝謝你。」
「又來了,不準再說一個謝字。」他友善地執起她的手,誠摯地說︰「改天讓我兒見你的同居人,我要問問他,像你這麼好的女孩怎麼不快些娶回家做老婆。」
離開補習班後,葉醉悠心情愉快的回家。
然而延續一天的好心惰,卻讓舅媽的一通電話給破壞了。
「舅媽,我現在沒有這麼多錢。」她先說明。
(窮緊張個什麼勁,我今天不是要向你要錢,我只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我和杰夫能搬到你的大房子住?)「舅媽,舅舅呢?你為什麼還是和杰夫在一起?」
(你舅舅——吸呀,你別問那麼多,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搬到你的大房子住?)黛妮不耐煩地道。
「我……過一陣子好嗎?」葉醉悠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吞吞吐吐的說。
(怎麼?有困難是不?要不要我跟黑先生說去?)「不!不!舅媽,你別找鷹,我會自己跟他說。」
(辦事效率真差,一點事也這麼拖拖拉拉的——)說完話後,黛妮未道再見即無禮地掛上電話。
教學的工作帶給葉醉悠新的生活。
尹松崗幽默、風趣的個性讓葉醉悠感染了生活輕松的一面,她很少看到一個人能像松崗一樣,辛勤的工作,卻又能將工作的方式與游戲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