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憂下床,憤恨地從他身下抽出染血的床單。她裹著被單,拎著卷成一團的床單尋找垃圾筒。
「奇怪,房間怎麼沒擺垃圾筒呢?」她只好拖拽著被單,走出房間,打開房門,剛好看見一位站在門口的方形臉老太太。「您是……」
「我是佣人,」她是連家資歷最老的佣人李嬤嬤,服侍連家第一代的連老夫人。李嬤嬤在連家非常有地位,她自小就是連老夫人的貼身丫環,與連老夫人情同姊妹,彼此不分尊卑。
本來她和連老夫人去環游世界,但到威尼斯時她的風濕痛復發,所以決定回台灣休養。她先住在基隆的大少爺那里,然後到永和的二少爺住處,昨夜才被二少爺送到連浚這棟私人宅鄖。
她是連老夫人的唯一親信,所以整個家族都很怕她,把她從基隆、永和踢到台北,到最有辦法的連浚這里。
連浚的霸道是被父親和叔叔特意寵、教出來,用來克連老夫人的。
連老爺很早就去世,因此連老夫人很年輕就守寡了,獨立撫養兩個兒子和經營家族旅館事業。旅館事業在她的打理下,奠定不敗的根基,兩個兒子也被教導得非常孝順,成就非凡。她可稱得上是當代有名的女強人,偉大的母親。
不過,連浚的父親和叔叔不甘一輩子受母親控制,卻也不願傷害為家付出一輩子的母親,只好從別處下手。
而利用連老夫人最疼愛的孫子連浚這招,是連浚的叔叔想出來的。因為他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他非常疼愛妻子及女兒,不忍她們再被母親控制,于是便和哥哥商議,商人聯手策畫去訓練連浚。
連浚不負眾望,成為不可一世、我行我素、霸道,甚至野蠻的男人。
這招果然管用,連浚把祖母哄得服服帖帖,連他的婚姻都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令他的兩位長輩佩服不已。自連浚五歲起,連氏第二代的兩兄弟與母親之間有什麼疑難雜癥,就統統丟給他了。
「嗨,你好。」于憂禮貌的打招呼,驚訝這位年長的僕人竟然高貴得像個貴婦。富豪世家的佣人都這麼高貴嗎?
「你可以稱呼我李嬤嬤。」李嬤嬤一看就瞧不起這個小家子氣,帶不出大場面的女孩。不過她是唯一一個被連浚帶回這里的女人,意義非凡,好奇的她決定好好觀察她一陣子。
「我叫于憂。」她被李嬤嬤盯得渾身不自在,尷尬地說︰「我本來想出去丟個東西……」
「你要丟東西?」
「嗯,」于憂點頭,「我先換好衣服再來丟好了。」
「我就是佣人,你可以命令我幫你丟。」
「我……」于憂沒有讓佣人服侍的習慣,而且這位李嬤嬤又老得可以當她祖母了。「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是這個嗎?」李嬤嬤搶過她手中的東西,又推開她,大搖大擺走入連浚的房間,把地上散亂的衣物搜刮一空,然後邁著穩健的步伐走出去。
「李……」于憂叫住她。
李嬤嬤沒好臉色地轉向她。「干嘛?」
她拿著她的內衣、內褲和上衣、褲子,她實在沒有勇氣從她手中拿回來,就在她猶豫的時候,李嬤嬤已經走出房間了。
「好酷的佣人。」算了,反正現在回家也叫不到計程車,就等連浚要上班時再搭他的便車好了。
打了個呵欠,于憂躺在沙發上睡覺。
八點時,叫醒連浚的是李嬤嬤。
「于憂呢?」連浚皺眉地尋找她。
李嬤嬤收拾沙發。「她在那。」
連浚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待看見于憂後才問候李嬤嬤。「嬤嬤,你怎麼會在這?女乃女乃呢?」
「老夫人還在歐洲,我的風濕在威尼斯犯了,所以先蜇回來。」李嬤嬤比比酸疼的膝蓋。
連浚下床,扣好還掛在腿上的褲子,討好地一把抱起李嬤嬤。「老毛病怎麼又犯了呢?您想到哪?我送您去。」
「放我下來。」李嬤嬤輕斥道,她已經習慣小少爺的胡鬧。「上班都快遲到了,還慢慢模。」
連浚笑著把李嬤嬤抱下樓,順便告訴她,「我房間的女人叫于憂。」
「我知道。」
「你們見過了?」連浚驚訝地問。
「沒錯。」李嬤嬤開始批評,「一點都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小家子氣、態度隨便,一看就是沒教養、沒學歷,沒頭腦、沒思想的壞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