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風不停地問著自己,從何時開始,他變得這麼愛她?或許,在十年前,他就受到她的吸引,只是他從來不願意承認。在女人方面,他一向無往不利,但為了抗拒她對他的吸引,他的女人一個換過一個,卻也只有她在身邊時,他才能感到生命的完滿。他是如此需要她,他從來不知道愛一個女人會這麼痛苦。
她身邊有太多的男人了,他不相信她和龍笑雲的關系如她所說的那般單純——他是刻意沒有避孕藥的。剛開始他每每沖動得忘了避孕,但後來他開始希望她懷他的孩子,那麼她就不會動不動就提到離婚,他是真的很高興她懷孕,然而他無法原諒她欺騙他未曾受孕,于是,他開始懷疑孩子是誰的。
現在,他確定孩子是他的,她卻自作主張,不讓他有替孩子取名字的機會,他還得從越苓的口里得知孩子的名字,真是太可笑了。雖然換作是他,他也會讓爺爺替他的孩子取名,但不是由鐘含作主。
愛得越深,恨得越深,這是他的個性。
此時此刻,鐘含如此虛弱,他無法預測自己會再對她說什麼樣的重話,所以他決定到日本去,等過些日子,他內心平靜些時,再回來面對她,兩人重新開始。
鐘含住院的第七天,天凌匆匆自倫敦趕回來,下了飛機就直接趕到醫院。
「姊,你的氣色真好。」天凌佯裝高興地說,其實鐘含憔悴得令他好心疼。他在心中暗罵陳越風;也責怪越苓沒有好好照顧姊姊。
「天凌!」華暄激動地上前擁抱他。「你都長成這麼帥的小伙子了!早知道我就多等你幾年。」她開玩笑地說。
天凌這才從驚詫中回過神來,認出了眼前的美女正是多年不見的華暄。
「那邊的合同談好了?」越苓尖酸地出聲,打斷他們的對望。
「我交給杰克處理了。」天凌疲憊地說。
「什麼?!你把這麼重要的case交給杰克?」
「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了?」天凌神情不悅地對著越苓吼。
華暄在一旁饒富興味地提醒他們︰「容我提醒兩位,這里是病房。」
「對不起。」天凌紅著臉道歉,但仍瞪著越苓。
鐘含連忙做和事佬。「越苓,天凌剛從倫敦回來,一定很累,你陪他回去吧!」
天凌轉過頭要反駁,看見鐘含眼中的堅決,不禁嘆了一口氣。「好吧!我晚點再過來。」
「晚上見。」華暄急把他們兩個推出病房。
「他們倆很登封。」在這封歡喜冤家離開後,華暄微笑地評論。
「是啊!」鐘含嘆了一口氣,卸下了偽裝的堅強。
「含,在這麼值得慶賀的日子,不準你為他哀聲嘆氣。」華暄心痛地看著鐘含彷徨無助的模樣。
「暄,我覺得好矛盾。他一再傷害我,我卻無法恨他!」
「天哪,你真的愛上他了。」華暄坐到床上,保護似地擁抱她。「想哭就哭嘛!要哭不哭的樣子丑死了。」
「是啊!我真的好難過。」她終于哭倒在華暄的懷里。
這麼多年來,堅強的鐘含第一次在華暄面前哭泣。
華暄知道她需要的是越風堅強的臂彎,而可惡的陳越風卻如此殘忍,在鐘含最需要他的時候,回過頭去找他的舊情人,這對含的打擊多大啊!
餅了好久,鐘含終于止住了哭泣。「我不能讓孩子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
「你想怎麼樣?」其實華暄的心里已經有個底。鐘含的包容性再大,也有個限度,陳越風實在欺人太甚。
「我要離開。」鐘含堅定地說。
華暄很為難,不知怎麼說。
她欲開口,卻被鐘含阻止。「你不要再說了,我不希望你為難。我已經決定的事,沒人能改變。」
「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兩件事。」
「一定要與你保持聯絡,對不對?」鐘含笑著說,「當然,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不去煩你怎麼成?」
華暄點點頭,隨後又提議道︰「我在英國有一棟房子,是我祖母留給我的,連致麟都不知道。你就到那里如何?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現在就跑出去向大家宣布,你要離開。」她威脅著。
「少沒風度了,我怎會不相信你?」鐘含微笑。
「很好!還有第二件事。」
鐘含用哀求的眼神望著她。
「哼!你求我也沒用,我不會受你蠱惑的。」她神色一怔,一本正經地宣告,「我要還清你所欠的債務。」
鐘含欲說些什麼,又被華暄制止。
「你不用說了!我查過了,經過你多年的努力,債務已所剩不多,你現在要離開,我怎麼忍心讓你又要帶孩子又要還債——」鐘含打斷她的話。「你不必擔心,已經有人替我還了。」
「誰?」華暄驚訝地張大眼楮。
「陳逸心爺爺。」
「太好了!算他們陳家還有一點良心。」
「快別這麼說。陳爺爺對我而言,就像自己的家人一般。」
「我知道。算我剛剛說錯話了。」
「我打算今晚就走。」
「好,那我們現在好好計劃一下。」華暄一點也不驚訝鐘含的決定,但她還是有些擔心,「你確定你真要這麼做嗎?」
「是的,我需要時間與空間來整理自己的情緒。」鐘含的態度堅決。
「你帶走孩子,他們會不高興的。」
「陳越風也需要時間在靜桂香和他的孩子之間作個選擇。」
「真是剪不斷,理不亂。」華暄挖苦道。「我去幫你準備出國的東西。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明天早上就可以走了。」
「謝謝!」鐘含衷心感謝上蒼賜給她這麼一位肯為自己兩肋插刀的朋友。
「謝什麼?我們倆是死黨嘛!還有,你確定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嗎?」華暄不放心地又問。
「你懷疑我的能力嗎?」鐘含故作不悅地問。
「當然不是,你向來擁有化險為夷的本事。」
「那一切就麻煩你了。」
「唉!想必我們又得分開好一陣子了。」華暄想到這里,一張俏臉頓時沉了下來。
「我會回來的,我只是想給陳越風選擇的空間。」
「我衷心祈禱你早日獲得幸福。」華暄幽幽地說。
「不會太久的。」鐘含保證。
第二天,天凌到醫院時,鐘含已經離開了。他瘋了似的尋找鐘含,當場在醫院和越苓吵了起來。
「鐘含實在太過份了,竟然帶著小孩走了!爺爺昨天也回英國了,明天爸媽回來,我要怎麼向他們交代?還有哥哥,她帶走的也是我哥哥的小孩,她太自私了!」
「該死的陳越風,最好不要讓我再看見他!我姊生產,他非但沒在旁邊照顧她,還帶著靜桂香回來,太可惡了!」天凌氣得猛捶桌子。「現在可好,把我姊逼走了!」
「你生那麼大的氣干嘛?該生氣的人是我哥哥!」越苓替哥哥喊冤。
「別在我面前提到那無情無義的人!」天凌把怒氣發泄在越苓身上。
越苓知道是自己哥哥有錯在先,只好忍氣吞聲地轉移話題。
「倫敦那邊有沒有消息?」她問他公事。
「你哥呢?我要去教訓他!」
「別鬧了!你別忘了,你是拋下工作跑回來的,難道你都不關心合約的事嗎?」越苓質問道。
「合約?」天凌大吼,「我還有心情管合約嗎?我姊姊失蹤了啊!她才剛生產完,身體還很虛弱!」
越苓委屈地紅了眼眶,「你初就大任,人家只是希望你能有所作為,讓爺爺、哥哥他們有好印象。」
「陳越苓,我今天總算認清你了。你打從心眼里瞧不起我,對不對?」天凌痛苦地指著她。「我和我姊都不希罕和陳家有關系,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