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
听到季竮的呼喊,泱泱慢慢抬起埋在膝蓋里的臉,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撐起身體,然後歪歪斜斜的爬過床,朝他奔去。
天哪!她身上還穿著從蘭嶼回來時的那件白色T恤,但胸前和手臂上那一大片暗紅色血漬卻非常駭人。
季竮還來不及看清楚,泱泱已經撲進他懷里。她全身冰冷,不停顫抖;季竮抱得再緊,都無法使她暖和,最後只好拉起床上的被,緊緊裹住她的身體。
「泱泱,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他試著拉開她,但泱泱怎麼也不肯松手。
季竮心疼的用手輕撫她的背脊,輕吻她頸後,但她散發出的濃烈恐懼氣味在他鼻息間流竄,咸咸的汗水透過唇侵蝕他的舌尖。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泱泱?」
她突然用力抓住季竮身後的衣服,用顫抖的聲音說︰「是他……他不听我的話,他要找你……我不能……嗚……」
「好好,先別說,沒事了。」她壓抑的哭聲讓季竮心如刀割,他輕拍她的背,貼近她耳邊說︰「你很安全,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
「可是……我殺了他。」
「什麼?」
「他流了好多血,他死了,光司……死了。」
「那個男人還在醫院。」身後的季碔突然出聲,把季竮嚇了一跳。「醫生說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你听到了吧,他只是受傷,沒事的。」季竮的安撫似乎奏效了,泱泱暫時安靜了下來。「今晚你先休息,明天一早我打電話去問,別擔心。」
「我想……先讓她洗個熱水澡吧。」煦晴關心的說︰「先換下那些髒衣眼,然後喝點熱湯比較好睡。」
季竮回過頭,剛好和煦晴的目光對上,感激的說︰「那麻煩你……」
「嗯。」煦晴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衣服和毛巾說︰「你們男生先到客廳坐,這里有我就行了。」
季竮還不舍的呆站著,季碔索性上前搭住他的肩,將他拉出房間。
兄弟倆一前一後下樓,一進客廳,季碔就問︰「听說你跟夏禹嵐復合了?」
季竮皺眉,譴責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季碔在一個嚴肅的場合說了個不得體的笑話。
「你今晚不就跟她……」
「她前兩天剛回國,我只是盡地主之誼請她吃飯而已。」雖然身體極度疲憊,季竮還是走到酒櫃前倒了一杯威士忌,一日灌下。
「那她要回台灣定居又是怎麼回事?不是為了你嗎?」
「或許是。」他根本不在乎,但看見季碔質疑的眼神,立刻又解釋︰「我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對勁。上回見面才說要離婚,今天就決定回台定居。」
季竮這才將兩人在瑞士巧遇的事情說出來。季碔越听,臉色越凝重。
「我真佩服你還能這麼輕描淡寫,一臉的無所謂。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
季竮看著他,右手搖晃著杯子,沒說話。
「晚上我一听煦晴說這件事,就立刻找人去調查,結果發現夏禹嵐根本沒離婚。」他抓抓頭發,半開玩笑的說︰「如果你真準備跟她重修舊好的話,最好再等等。」
季竮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要是平時,他早搬出所有成語和道理來跟季碔好好辯論一番。但今晚,他一點心情也沒有。
「你不跟夏禹嵐復合,是因為樓上那個小丫頭?」季碔認真的問。
「嗯。」季竮放下酒杯,一副坦然接受審問的模樣。「就算她沒出現,我跟禹嵐也不可能了。」
季碔點點頭。
「她是我現在唯一想保護的人。」季竮才說完,就看見煦晴出現在二樓樓口,他立刻緊張的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怎麼了?」
「她想見你。」
季竮什麼也沒問,立刻起身,大步跨著三層階梯,直奔上樓。
梳洗過後的泱泱換上了一套藍色運動服,剛吹干的短發讓她看起來稍稍恢復了原有的活力。一見季竮進門,她立刻轉身,雙手抱在胸前,縮著肩,仍是驚魂未定。??
「對不起。」她虛弱的說︰「麻煩你和你的家人,我很抱歉。但放心,我不會連累你。」??
季竮走近,眸里散發濃郁深情,試圖療愈她的傷。??
「當務之急……你先養好身體,其它什麼都不用想。」??
「不行!」泱泱本想推開他,沒想到反而落入他的懷抱。「放手,我不能留在這,萬一光司找來,那就糟了。」??
「我說了,你放寬心住下來,其它的我來解決。」??
「不管光司傷得有多重,我都已經犯了法。」泱泱本想做個無所謂的表情,不料淚水卻奪眶而出。「簽約的事算了,你不要再跟我有任何瓜??
梆,免得害你身敗名裂……」??
泱泱邊說邊試著掙月兌,但季竮顯然早有準備。幾分鐘後,她整個人就像是耗盡電量似的停下動作,乏力的攤軟下來。??
季竮抱起她,走回床前。??
「你最好打消離開的念頭,因為沒有我的允許,你連房門都不準出。」??
季竮幫她蓋上棉被,本只想安慰的親她一下,卻壓抑不住胸口那翻騰的欲念,于是深深的吻了又吻。??
泱泱溫馴的縮在季竮的身軀下,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她的唇、手、身軀……都不斷釋放出索求的訊息。??
「不要走,我不想……一個人。」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央求。??
季竮滿足的笑笑,挪動身子躺上床,緊緊的將她抱在懷里。??
「睡吧,我會一直陪著你,不走……」??
雖然早有肌膚之親,但季竮直到這一刻才真正觸模到她的心。
當泱泱理所當然的將臉緊貼、毫不掩飾脆弱的向他求救時,一直橫亙在兩人間的高牆瞬間瓦解。
他持續用唇代替言語安撫著她。幾分鐘後,耳邊竟傳來泱泱淺淺輕輕的酣聲。沒多久,季竮也一起進入了夢鄉。
但泱泱雖然睡了,惡夢卻並未因此而放過她。
「沒事了?」
季竮看了泱泱一眼,再望向埋首文件的警察。
「嗯……」他沒抬頭,視線定在手中的那份筆錄上。「姚光司昨天凌晨趁護士不注意時跑了,所以這案子就以意外結案了。」
「那……他的傷?」泱泱急切的問。
「縫了幾十針,但還能跑,我想應該沒事。」警察終于抬起頭,細細端詳泱泱後,又好奇的看了季竮一眼。「璩小姐,你跟他認識很久了嗎?」
「嗯。」
「這家伙是個麻煩。」他意有所指的看了季、竮一眼。「我勸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否則遲早惹禍上身。」
泱泱瞪了警察一眼,迅速轉身跑出警局。季竮則是禮貌的對警員道謝後,才快步跟上去。
「泱泱,等等……你等我一下!車子在這頭。」
「不用了,我想我還是坐公車回我住的地方。」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季竮跟了過來,大聲說著︰「你在開什麼玩笑!」
「光司是個麻煩,我也好不到哪去。」知道季竮跟上來了,泱泱立刻加快腳步,始終跟他保持距離。「警察說得對,最好離我遠一點,否則下一個惹禍上身的就是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解讀?」
「因為這是事實。」她嚴肅的說。
「泱泱,你能不能冷靜下來,不要凡事都用負面思考?」
他抓下她攔車的手,沒想到泱泱突然大叫一聲,抱著手腕蹲在地上。
「讓我看看。」季竮將她拉到跟前,急忙把她的袖子往上推,立刻找到了痛點。
季竮將她攬進懷里,半拖半抱的將她帶回停車處,打開車門,妥當的把她安置在副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