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了梳睡亂的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上泛著只有戀愛的人才會有的幸福紅暈,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尤其是遇上了阿潤之後,她第一次學會了怎麼去愛一個人,也懂得什麼是被深愛的感覺。
愛不就是這樣嗎?就算他不在身邊,她還是可以感覺到身邊有著一圈光環圍繞著自己,時時提醒著她是被保護著的,即使她是一個人她還是感覺不到孤單,因為她知道阿潤會一直保護著自己。
在冰箱上發現了他所留下來的紙條,上頭寫著︰我走了。
雖然只是三個字,伊霈的笑容還是跟著又擴大了些,她是真的喜歡和阿潤在一起,看他像大男孩般的逗著自己笑,听著他抱著自己低聲的唱著歌給自己听,只要能在一起她什麼都願意。
伊霈一邊哼著歌,一邊整理著小屋里的物品,就算是做打掃清理的工作,她還是有種小女人的快樂,一面幻想著如果哪天和阿潤結了婚,他們應該就是像現在這樣,每天都活在滿滿的幸福里。
稍微整理了一下客廳,再把家里的垃圾收理整齊,擦過了窗子,刷過了馬桶,洗了昨晚換下的衣服,鋪好臥室里的床,她就這麼混過了一天,眼看著天又要黑了,滿心期待的等著他回來。
到了五點,接著六點、七點……再來天黑了……然後天又亮了……
接下來一整個星期阿潤不但連通電話都沒打回來,連人都不再走進這屋里,直到阿玲來到了這兒,對著伊霈說︰「他走了,他要我告訴妳別再等他了。」
「喔。」伊霈唯一能做的反應就是點頭。
「這房子妳還要繼續租嗎?還是妳要回家去……」
「我會再好好想想。」
「她怎麼說?」
「她就只是喔了一聲。」阿玲也覺得怪,她不懂阿潤明明是喜歡伊霈的,為什麼會突然說要走?去看過伊霈後,當晚她就又接到了常惟潤的電話。「我問她要繼續租那房子還是要回家,她只說了她要再想想,然後就跟我說她累了,想睡了,我只好離開那里。」
「嗯。」常惟潤點點頭。
「那……我可以問你到底要去哪里嗎?如果有一天伊霈問我你去哪里了,那我該怎麼說?」
「她不會問妳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問我?她現在只是難過得不知道該跟我說什麼才好,等這段時間過了,她還是會想要個答案吧!她對這段感情有多認真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放棄了一切跟你在一起,結果你現在說走就走,她不可能真的什麼答案都不要。」
「她的自尊心比誰都強,就算她想問也不可能開口。」
「那你呢?你就這樣走了,你有沒有想過她怎麼辦?她現在一個人在外頭,為了你她和家人反目,什麼都沒了,你一走她怎麼辦?」
「她既然一無所有,那她遲早都會回家去,除了回家以外,她不會再到別的地方了。」
「你也說她自尊心強,你覺得她離開家里之後,有可能再拉下臉來回家去嗎?」阿玲指出了重點。
「她除了回家沒有第二個選擇。」伊霈身邊什麼也沒有,他甚至絕情的沒有留下多余的錢給她,就是為了要逼她回家,她一個人是沒辦法生存的,而唯有回到孫家她才可以受到照顧。
「常惟潤,你……你怎麼會這樣?」
這男人現在說走就走,連個解釋都沒給,那伊霈怎麼辦?虧伊霈愛他愛得連自己的家人都寧願不要,結果這男人玩了她就走,當朋友的也看不過去啊!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伊霈跟我說過你對她很好,你現在變成這樣,你有沒有想過伊霈的感受?」
「我如果顧得了她,就不會這麼做了。」
「你現在才說顧不了她,那你當初就不要招惹她啊!你把她害成這樣,你大可一走了之,那她怎麼辦?她會恨你一輩子的。」
「如果她真要恨我,我也無話可說。」
阿玲希望可以從他的聲音里找出些悔恨,可是她卻找不到……
「算了!」阿玲自知是找不出答案的,只能悻悻然掛斷電話。
常惟潤听著電話那頭已經結束了通話,也只能跟著將話筒掛回去。
「解決了嗎?」辦公室門口多了個人,王偉成問道。
「Willson他們準備好了嗎?」
「大家都在等你,合約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簽字了。」
「我不簽那一份。」常惟潤打開櫃子,從櫃子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
「惟潤,你是什麼意思?不是已經說好了你要放手嗎?」
「我不認為有這需要,大老遠的把我從台灣弄回來,要我乖乖的簽字,他們未免太過天真。」常惟潤冷言道。
大步的走出辦公室,王偉成只能尾隨在他身後,希望今天的會議不會再節外生枝。
那個她以為深愛著自己的男子就這麼消失了,從那天起那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孫伊霈沒有哭,她甚至時常望著那扇門,就等著那男人在下一秒會回到這屋子里來,就像他只是下樓去買罐飲料,一切都可以回到過去那樣,但是她等了兩年,樓下的便利商店都倒了,他還是沒有回來,窗台上的花不再盛開,當花枯死的那天她也跟著死心,黯然的搬離了那間屋子。
她沒有回家,不是因為她不能承受家人的眼光,而是她只想一個人,剛開始的日子的確有點苦,對于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孩來說,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她餓過肚子,生過病,她甚至在山窮水盡時慎重的考慮過是不是要到酒店上班,但後來她沒有去,那晚她在家里狠狠的哭了一遍,不是因為那男人離開她,而是為了自己的膽小。
隨著時間的過去,她漸漸的把這段過去封藏起來,塞在心底最深的那個角落里,在沒人認得她的空間里頭,她不需去記憶那段時光,反正一切都過了,那些令她難堪的回憶都可以被「過去」兩字籠統的涵蓋,那她還在乎什麼?
只是在多年後伊霈在布滿聖誕裝飾的街道遇上了故人,一切回憶又席卷而來……
「伊霈!」
正當伊霈想轉個方向避開表姊盧翠華時,對方已經發現了她,急忙繞過人群朝她跑來。
盧翠華一手拉著兒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著小孩就往伊霈那兒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伊霈還來不及走太遠,她已經飛奔到了眼前。
「伊霈!是我啊!我是翠華表姊啊,妳看妳都變了一個人了,我差點就認不出妳了,我們幾年沒見面了啊?」
「很多年了吧。」伊霈的聲音冷冷的,沒什麼起伏,也听不出和表姊久別重逢的喜悅,在腦子里運轉的是怎麼月兌身。
「妳不知道這幾年發生了好多事,妳走了之後妳家里真是天翻地覆的……」盧翠華也不管就在大街上,硬是扯高了嗓門要閑話家常,畢竟當年伊霈和人私奔的事兒鬧得可大了,現在她可是和八卦女主角在一起,怎能不乘這機會好好把握住能演配角的機會,仔細打听女主角的情況,好當成新年賀禮,帶著小孩去拜年拿紅包時,也能順便在親戚言談間提供點新的話題。
「我還有事,再見。」
事實上下了班伊霈整個人都閑了下來,但是她並不希望再和過去做任何接觸,而她很清楚表姊的個性,再繼續扯下去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伊霈至少還懂得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