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輸的。」她胸口突然梗著一股氣,她知道她無法再躲在家里、窩在床上了「告訴老師和舞群,明天我一定到。」
「嗯。」
莉妲不知所措的應了一聲,隨即掛上電話。
翌日。Pearl果真準時來到舞團。
當她走到更衣室門口,雀蘿正和舞群開心聊著天,她靠在牆上,正遲疑著該不該走進去,門突然從里面拉開。
「咦?Pearl,你來了!」
「嗯。」
她點點頭,側身,在大家發問前快速擠過人群走進更衣室。
但千避萬躲,還是躲不開最後離開的雀蘿。
「你……還好吧?」她微笑,臉上散發閃亮的光彩,對PEARL的出現顯然很驚訝。「我以為你還要繼續請假呢。」
「只請到昨天為止。」
「你的腳……」
「已經完全好了,謝謝你的關心。」
Pearl避開她,走進更衣室,沒想到出來時,雀蘿依然沒走。于是Pearl決定視而不見,抓起背包放進置物櫃,然後站在鏡子前扎起頭發。
雀蘿依然沒走,她撥撥額前的劉海,往PEARL一身後一站,從鏡子里看著她。
她承認,Pearl不但比她想象中美,而且舞蹈的天分和實力都很驚人。
初見時,親眼目睹季瑀對她疼愛有加、呵護備至的模樣,印證了姐姐米亞的說法,確實給她不小的打擊。
她被那出乎意料的劣勢搞得方寸大亂,甚至懷疑那未經深思熟慮設下的「賭局」,是否太失策了。
但經過這一陣子的觀察,加上周遭許多傳言,漸漸讓她改變了想法。
當季瑀不只一次專程來舞團看她練舞,她就知道自己已經贏了一半了。而剩下的,只需憑著自信和實力,一鼓作氣將舞台上的Pearl打敗就行了。
「如果想取消睹局,我已經有個很完美的說法,可以不那麼難堪。」
「你要認輸?」Pearl抬起眼,從鏡子里瞪著她。
「我說的是你。」雀蘿不以為然的搖頭,「難道……你真以為能贏我?」
「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
「很有信心,但……可惜……」雀蘿轉身,踩著優雅的腳步走到另一面鏡子前,端詳鏡中的自己。「我只是好意,不想讓你太難堪。你請假這幾天,季瑀每天都來看我排練,他約了我今晚一起吃飯,說……有重要的話要告訴我。」
Pearl輕攏頭發的手突然僵住,幾秒的冷靜後,才恢復過來。
她轉過身,雙手不自覺放在小骯上,感覺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纜索吊了起來,憑空拉出一個高度,她用一種聖潔的眼神凝視著雀蘿。
「你說這些……是為了要讓我因為嫉妒而生氣?」
「我……」
心機一下子被揭穿,雀蘿臉頰立刻泛起羞慚的紅。
「如果他真選擇了你,我也無話可說,但若不是……在首演之前我絕不會退縮讓步。一旦我贏了,就請你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好,如果你真那麼想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我就成全你!」
本想來個下馬威的雀蘿,反倒被一記回馬槍刺中,她忍著滿肚子氣,憤憤的轉身離開。
她一走,Pearl全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干,一下子腿軟,趕緊扶著椅子坐下。
但木椅的堅硬、穩固,卻一點也不能為她帶來安全感。
她惶惶不安,不只想著剛剛雀蘿的一番話,還有她跟季瑀的種種、自己的未來,和這場賭局。
Pearl撫著額頭,她又開始頭暈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個月前的她是如此堅定,對未來毫無畏懼。她喜歡掌聲、喜歡眾人的注視與聆听,站上舞台的Pearl是個全新的、擁有無限希望的幸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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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她卻從喜悅的高峰墜入深谷,不但可能失去舞台,甚至連呵護、深愛自己的男人都保不住,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
下月復部突然一陣疼痛,讓她直覺伸手捧著。或許是心理作用,也或許是開始有了變化,但無論是什麼,Pearl都決定不去理會。
她挺直背脊,勉強自己站起來,走出去。
她已經落後太多,不能再耽誤一點時間了。她絕不放棄,絕不會讓任何「意外」阻擋她實現自己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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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淨、輕柔的吉他聲從練習室傳來,伴隨著舞群的擊掌聲,充滿節奏的樂音隨著PEARL腳步的走近更加強烈。
這是棠編的曲子!第二幕,第三節。
隨著音樂的進行,Pearl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接一個的動作,當她走到玻璃窗前,望進教室,雀蘿正一步步擺動出相同的舞姿。
Pearl看著她,目不轉楮。
即使是相同的動作,雀蘿的肢體表現就與Pearl有很明顯的差異,這不能說誰對誰錯、誰好誰差,因為這種純屬個人風格的詮釋,就是一個舞者能不能成功的最大關鍵了。
安靜的看了一會兒,Pearl在其它人發現她之前,先一步離開,到另一個教室去練習。
在十分鐘的柔軟動作熱身之後,她從頭開始復習舞步。
不需要音樂、不需要旁人配舞,Pearl沉浸在無聲的世界里獨舞著。她想著女主角「朵麗絲」,想著自己就是她——
很久很久以前,朵麗絲出生在遙遠的安達露西雅,在靠近小城赫雷斯的地方。那有個小村叫作「河畔的派提那」,村中有位妖艷的吉普賽女郎名叫「朵麗絲」。
在那封建保守的時代,四處漂泊的吉普賽人沒有屬于自己的上地,當然也沒有財富。
他們被踩在社會的最底層,一生一世無法扭轉悲劇的宿命。
朵麗絲為了生存,只好以上天賜予的她的美艷作為求生工具,在原始而古老的行業中掙扎著。
與生俱來的姿色是上天的祝福抑或是詛咒?
艷名四播的朵麗絲吸引了許多仰慕者,在爭風吃醋的競爭下,失寵的村婦便冠以朵麗絲勾引男人的污名。
在傳統而保守的中古世紀天主教社會里,朵麗絲成了挑戰保守信仰的禍水。
最後朵麗絲被那些臣服在傳統社會規範的男人遺棄了。為了撇清關系與月兌罪,他們不惜犧牲朵麗絲,那些所謂的情人殘暴而冷血地親手殺死了她。
至死她都不明白,為何曾經纏綿恩愛的情人,都成了殘暴的凶手?
朵麗絲的冤魂與詛咒,也就隨著言普賽人滄涼的悲嘆,飄蕩在日復一日的深夜里……
Pearl獨自舞著,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是朵麗絲,她的悲痛深深刺進她的肌膚,流進她的血液,與她合而為一……
這一幕結束,她停下動作,身後立刻傳來此起彼落的掌聲。一回頭,她才發現自己因為舞得太專注,完全沒意識到竟然有那麼多人站在一旁觀看。
「Pearl,你跳得太好了!」
指導老師第一個上前朝她走來,棠跟在身後,雀蘿一臉恚憤的站在門旁不動,而季瑀剛好也站在門口。
他顯然也看到剛剛那一段無聲的精彩排演,臉上堆滿了興奮及驕傲的笑容。當他走進門,正想上前去,雀蘿卻一把勾住他的手,試圖攔住他。
就在兩人拉扯時,Pearl突覺手腳冰冷,眼前像是被人用手蒙住,頓時一片黑暗。
接下來,只听到耳旁有人不斷叫著她,然後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第十章
像是有人在漆黑的房間里打開一盞燈,Pearl眼楮還沒睜開,就已經感受到四周明亮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