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新聞、晚間新聞,都以專題報導這顆舞界的新星。
這如洪水般的榮耀與掌聲,早在季瑀的預料之中。
因此他早做好一切的保護措施——不讓Pearl拍照,更不接受排定之外的任何訪問。因為「神秘感」向來是所有閃亮明星的必備條件。
經過三個月的巡回公演,今晚將結束巴塞隆納最後一場演出。後天他們將起程前往歐洲各地,展開為期半年的演出。
Pearl站在場邊等著最後謝幕。
季瑀突然出現,他輕輕走到Pearl身後,雙手環抱著她。
「演出結束後有場慶功宴,因為我是主辦人,一定得參加。」他有些不耐的說,「但我們去露個臉就離開,因為……我已經準備好,要跟你單獨慶祝。」
「嗯,怎麼慶祝?」
「這怎麼能說,是秘密。」
Pearl輕笑一聲,撫模他強而有力的手臂,轉過頭來吻他。
「那……我到後面等你。」
他依依不舍的輕啄她兩下,這才松手離開。
她轉回去看著台上熱舞的男女主角,腦子里則想著一個小時後她和季瑀會在哪慶祝專屬于他們倆的榮耀時刻……
突然,身後又有接近的腳步聲,那刻意放輕的步伐讓Pearl忍不住想笑,她不動聲色,想等季瑀靠近時好嚇嚇他。就在算好時間準備回頭時,那人先伸出手,用力扣住她兩只手臂。
「棠?你怎麼會在這?」
Pearl驚訝得睜大雙眼,望著一臉憔悴的他。
他眼神渙散,但身上沒有一點酒味,姿態也還算正常,因此Pearl分析他應該只是精神不濟。不用問,她看得出這些日子他過得並不好。
「我來帶你回家。」
「棠,我正在演出。」她看看四周,大家都在另一邊等著閉幕,找不到援助,她只好先安撫他,「就快結束了,你先到台下等我好嗎?」
「不,我已經等得夠久了。」
他突然從腰後亮出一把短刀,直接抵住Pearl的月復部,因為毫無防備,她連躲都沒有躲。
「安靜的跟我走,我不會傷害你,你知道……」他用另一只空的手,憐惜的撫模她的臉。「我有多舍不得。」
「好,我跟你走,但你得先把刀收起來,否則他們不會讓你出去的。」PEARL只好順應情勢,走一步算一步了。
棠笑笑,半強迫的將她轉過身來,側邊緊貼著,刀尖就夾藏在兩入之間。
棠似乎是有備而來,他模清了後台的動線,巧妙地避開人群從器材和布景中間穿過。其中有兩次Pearl有機會可以月兌逃,但她都選擇留下,因為一旦引起騷動,棠不但跑不掉,甚至還可能遭受牢獄之災。
Pearl什麼都能做,但就是不能傷害棠。
走出後台,穿過一條通道後,棠推開一扇布滿灰塵,看得出鮮少有人進出的側門,跨出門檻,他們便站在劇院後一條幽暗潮濕的巷弄里。
棠繼續推著她走,但Pearl被抓的手臂不但疼而且開始麻了。
她不想掙月兌,但總要在離開前留下一點線索,好讓季瑀找得到她。
「我們上哪去?」
「我說過了,回家。」
他充滿警覺的四處張望,顯然注意身邊企圖阻礙的人比盯著Pearl重要得多。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離開了,而且那里從來也不是我的家。」
「不要再說這種傻話了!」
他趁著站在路口等綠燈時,轉過頭來看她,嘴角露出似頑皮孩子的笑意。
「棠!你清醒一點好嗎?」
「該清醒的是你!」
他吼著,憤怒的聲音和Pearl的舞台裝引起旁人側目。但棠一點也不在乎。他連拖帶拉將她帶過馬路,打開一旁的車門,將她推進去。
Pearl趁他走回駕駛座時,用力扯下手鏈扔出車外。
「你離開的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們都有錯,但……保護你、照顧你是我的責任,所以我還是必須扛起大半的錯。」
他發動引擎,方向盤一轉,迅速駛進了車道。
「棠……」
「是我把你推進火坑,所以現在我會不顧一切把救你出來。」
「你不懂,你不會懂的。」
「什麼?」
棠轉過臉,望著那美麗依舊,卻令他深感陌生的臉。
「離開後,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不快樂。棠,那不是我的家,他們不是我的親人,包括你……爸爸照顧我只是因為內疚,因為當初逼走我母親,讓我成為孤兒,他養我只是因為想彌補。」
棠靜靜開著車,听她說著。
「我不怪任何人,真的,因為我已經找到屬于我的世界,我的家。」
「你是說站在台上跳那些四不像的舞蹈、唱那些難听的歌?」他不屑的哼了一口氣。
「傳統是該保存,但若是不隨著時代改變,終將會被淘汰甚至遺忘。」
「是那男人說的?他就是用這套說詞把你洗腦,哄得你心甘情願跟在他身邊?」
「這不是哄,是事實。」
他手拍方向盤,大吼一聲,吼出那已經被嫉妒折磨到了極限的痛。
「他還給你什麼?衣服、房子、錢……為了這些,你就願意出賣自己?」
「你不會懂的。」
她憐憫的望著他,無力的搖搖頭。
「別傻了,Pearl,男人都一樣,他讓你上台,給你這些,無非只是要得到你……難道你一點都看不出來?」
「不用拿這些東西交換,我也願意把自己給他。」她轉過臉來,望著雙眼充滿妒火的兄長,「我愛他。」
啪!
棠的手直接朝Pearl臉上揮過去,因為毫無防備加上力道很大,Pearl整個人往車門撞去。
被不斷往上竄燒的怒火逼得失去理智的棠,又伸手過來抓住Pearl的頭發,用力將她的臉往車窗上擠壓。
這麼多年來,他小心翼翼呵護著Pearl,不讓任何覬覦她的男人靠近。
而他自己為了宣示對這份愛的忠誠,也不知婉拒多少女人的挑逗、示好,因為從第一次見到Pearl,他就認定她是他的女人。
忍了多少年、保護了多少年,他萬萬沒想到竟會被一個外來的不速之客輕易的摧毀了。
棠再也不壓抑胸口的憤恨,他要讓積壓多年的情感一次爆發,因為他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雖然臉頰有著火辣的疼,被硬扯的發根也泛著撕裂的痛,但Pearl毫無反抗,也沒掙扎。
因為她知道棠對自己用情至深,她不願再傷害他。Pearl感激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但愛情和感激是兩回事,她絕不會用愛來報答一個人的恩情。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壓在頭上的手突然松開。
Pearl斜眼望向窗外,發現車子停在一處荒涼的山坡上。
她對這地方並不陌生。
那幢廢棄斑駁的谷倉是棠的秘密基地,小時候每當琵琵那群女孩子欺負她時,棠都會帶她到這來散心,或唱歌、或跳舞、或是說故事給她听。
「對不起。」
棠停好車,反身從後座拿出預藏的布條和繩索,遲疑了一下,他將布條收起來,只用繩子將她的手反綁在身後。
Pearl始終冷靜,沒問原由、沒問他的目的,也沒乞求他釋放,她只是靜靜的看,然後祈禱。
「進去!」
他推開門,領著她往屋里走。
雖然光線昏暗,但就著月光,Pearl還是隱約看見堆滿干草的房舍里,有一個角落被清了出來,那有張一邊塌陷的床墊、一張木椅和一盞油燈。
「你不可能關我一輩子,季瑀會找到我的。」
她神色自若的坐在床墊上,即使手臂被綁著很不舒服,她還是不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