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你知道什麼是『踩罐』嗎?」
踩罐?老天……真有人那樣喝嗎?那等于不是一杯杯的喝,而是一瓶瓶的干,這也未免太嚇人了,大頭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我跟我哥還有我哥的朋友都是這樣喝的,那樣喝起來才夠勁!」采祈提起了自己的經歷。
大頭听完差點忘了自己在開車。車子直往前面的車親去,還好采祈及時喊了聲︰「小心!」
「我很小心,只是妳剛剛的話把我嚇了一跳。」大頭為了挽回顏面,只得這麼說。
「我說了什麼嗎?」采祈還一臉迷惘。
「采祈,不是我說妳,妳人都已經到紐約了,也不是鄉下人,怎麼講話都這麼台呢?到了紐約妳應該要學一些比較時尚、比較新潮的東西……不瞞妳說。妳的外表實在讓人不敢恭維,不是說妳長得丑啦!只是我覺得妳應該要經過修飾,妳現在就像一塊沒有經過雕琢的璞玉,需要人幫助。」
「不用啦!我只是來念書的,我本來也不想出國,不過我哥堅持我一定要拿個學位,這樣他才能安心。我哥很照顧我,他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所以我只要拿到學位,完成他的心願就好了,打不打扮那問題並不大。」采祈完全沒听出他有什麼弦外之音。
「妳不會長這麼大都沒交過男朋友吧?」
「當然啊!我出生又不是專門要來談情說愛的。」
「妳不覺得這樣很可惜嗎?」
「有什麼好可惜的?除了愛情之外,一樣有其他的事等著我去做。」
大頭愈听愈不對,還好他喝了酒,壯過了膽,干脆單刀直入的說︰「那妳怎麼會答應跟我出來呢?」
「因為你說會幫我介紹工作啊!你真的醉了啊?你剛剛有沒有幫我問其他人呢?」采祈還反問他一句。
酒精已經讓大頭覺得自己的腦袋脹成了原本的十倍大,現在又听到這種話,加上喝過多的酒,難免心情跟著愈來愈差。
「妳才醉了咧!也不看看現在妳人在哪里?跟著我出來,妳真以為我會把妳送回去嗎?妳沒看到剛剛在那兒,多少人都是兩個兩個抱在一起等著要上床的?妳這個土包子真的土到連那個都不懂嗎?」
「我土?」采祈完全不能接受的重復了一遍。怎麼明明表現出一副熱心助人的大頭,現在突然變了個人?
拜托,喝幾杯就掛掉的人是誰啊?再說不隨便跟人上床,這跟土有什麼關系?
「妳當然土,看看妳自己好不好?頭發亂七八糟,又不會穿衣服,講的洋文又破,一開口就知道妳是台灣人,妳要是沒有稱頭點的男友罩妳。妳想在國外混什麼啊?」
「誰說我一定要靠男人才能來混?我能來這里是因為我的成績夠格啊!」
再說她的學校都比他念的要好得多,大頭應該自己心里明白才對。
她不過是想多認識一些朋友,看看有沒有其他門路可以找個打工的工作。
哪知道結果居然會這樣?
「我就說妳搞不清楚狀況,妳現在是在跟我裝傻嗎?」酒精發揮了效果,大頭開始老羞成怒了。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是在告訴妳,妳要嘛今晚就跟我回去,不要嘛後果妳自行負責!」
采祈怎麼也沒想到這幾天對她照顧有加的同鄉現在居然翻臉不認人,而且露出了大野狼的真面目。
「那你停車啊!」
采祈也火大了,開玩笑,她可是在工地混大的,什麼場面沒見過?連干架的時候她都還會幫忙咧!台妹,他以為台妹這麼好當嗎?台妹不只是檳榔西施一款而已好不好!
車子的煞車音量大得嚇人,可見車速有多快,采祈根本就不想繼續待在這個酒鬼開的車上頭。天曉得她會不會跟著這白痴命喪黃泉?她又不是來紐約玩命的,更不是來給這群王八玩的,想玩她?回去練個十年再說吧!
她連再見也沒說,人一下了車,立刻使盡吃女乃的力氣將車門給摔上,而大頭也快速的將車子駛離,讓她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采祈站在夜里的街頭,在這連月亮都看不到的夜里,第一次發現自己開始想家了。
「我一直都告訴自己,天無絕人之路,但是在我心里總認為,這是沒辦法可想的人用來安慰自己的,但是今天在這種情況之下遇見了你,我真的覺得造句話也許真有道理。」
采祈也沒想到自己這麼「走運」!雖然憋了一肚子的氣,可是她才走不到十分鐘英雄就現身了。
雖然她是因為被騙了才有這下場,但是在她這麼慘的時候居然又被救了,所以這世上不單只有壞人,人間處處還是有溫情的。
單桁隸听著她說話,一直沒什麼表示,事實上他只是要回家,正好遇上了一個台灣女孩在路上行走,他本想視而不見的,但也許是今晚他真的善心大發。而為何他一眼就認定這女孩是台灣來的?實在是因為她邊走路邊罵髒話的聲音真的很令人「驚喜」,畢竟在相隔萬里遠的紐約,可以听見如此「親切」的鄉音,也容易讓人發出會心一笑。
「妳不覺得妳酒喝太多了嗎?」
單桁隸聞得到她身上的酒味,而那味道讓他很不舒服,聞得出來她真的喝了不少。
「因為他們想灌醉我啊!」她已經把那群的詭計全告訴了他,那是她酒量好才沒真的被灌倒。
「妳真這麼單純?這麼輕易就讓他們給載到那兒去?今天算妳運氣好,沒在一開始就讓那群人強了去,他們如果人多勢眾,妳真覺得自己有機會可以逃月兌?」單桁隸不客氣的指出重點。
「我承認自己的確是太疏忽了,以後我會小心。我以為到了這兒,同是台灣人應該會彼此照顧,怎麼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采祈臉上果真出現了懺悔,她不是個會死不認錯的女孩。「不過我是真的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剛剛連自己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謝謝你願意送我回來。」
「妳知道錯了就好!反正我也不是妳什麼人,我的確沒資格向妳說教。」
單桁隸一向不是多事的人,在路上揀到她送她回家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並不想對她訓示什麼,像她這樣的無知少女,就算這次沒被拐走,下次多的是機會。到了紐約要是踫上了又高又帥的外國男人,哪一個不是變成花痴跟人家講兩句就心花怒放起來?
看來他似乎不是很喜歡自己……唉!誰教她出這麼大的糗?采祈只覺得很丟臉,也覺得自己很笨,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她還能怎樣?只能記取這個教訓了。
而離她家還有段距離,車上除了沉默以外還是沉默,她實在很怕這種不說話的場面,只好隨口逼出幾句——
「你做什麼工作的?有司機,顯然在紐約混得不錯。」
「普通工作。」
單桁隸並不願意多透露自己的身分,當無名氏其實也沒什麼不好,而且他光是照顧弟弟的兒子就已經把他所有的善良用盡了,他並不打算再多看顧這個剛到新環境的小台妹。她完全不是他喜歡那型的女孩,光看她的打扮就夠讓人倒盡胃口,而想把她騙上手的那群王八猜得沒錯。很多女孩剛到一個新環境,總會不由自主的倒向她身邊最近的一個支柱,他可不希望薛采祈真把他當作日後的神仙教母,有事就找他解決。
「那我以後還有機會見到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