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她訥訥的應了聲,看來她的印象是錯誤的。「那墾丁呢?」
「搭車的話單程應該要六個小時吧。」
「不能一天來回嗎?」
「我想搭飛機會快一點,一天想全部玩完可能有點難。」
「我想我的景點可以刪掉三個了。」她並沒有打算在台灣待那麼多天。
費仲威拿過她手中的單子,看著上頭寫著的景點,「去故宮還不錯啊。」
「是嗎?」
「淡水也很好……妳還想去逛夜市?」
「嗯,我小時候有跟女乃女乃去過。」
「這樣吧,明天我有空,妳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當導游陪妳去。」
「你確定嗎?」
事實上費仲威有些驚訝自己的提議,他才剛認識這女孩,竟然沖動的提議要當她的導游,更別提他在出國前就已經約了Rita見面,打算明晚來個一夜激情,哪知道他會提出這種建議。
不過在面對蘇可貞的回問時,他還是面不改色的應道︰「Sure!」
費仲威帶著她去逛淡水,半夜陪著她去貓空喝茶,對他來說這就像是場賭注。
他認為這場賭注還算值得,蘇可貞很單純,而他喜歡自己說話時她看著他的表情,她臉上沒有花痴般的崇拜,她只是看著他而已,他就已經被她的眼神電著了,而他一直以為住在國外的女孩應該會是很開放、很世故,結果她卻不是。
費仲威月兌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她冷得直打哆嗦,拿著茶杯溫手的動作全看在他眼里。
「謝謝。」蘇可貞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還以為這里的天氣很熱,所以把外套放在飯店里,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沒這麼冷。」
「這里是山上,所以溫度比較低。」
「其實住台灣很好,到處都很方便。」
「妳不喜歡住在紐約嗎?」
「應該說是又愛又恨吧。」那是個很復雜的城市,她喜歡待在紐約,有時候卻又恨透了那地方。
「這麼極端啊?」
「我一直在找一個屬于我的定位,我十歲以前住在台灣,在紐約也住了十幾年,但兩邊似乎都不是我的家,我找不到一個該屬于我的位置。」
「所以妳才想回台灣看看?」
「我只是想看看小時候的回憶,誰知這里卻變得我都不認識了。」她垂眼望著手上把玩的茶杯,臉上表情顯得很失落。
「妳是不是失戀了?」那表情應該是屬于失意人所有,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露出這種表情,很有可能是感情上受到了挫折。
「不是,我丟了工作。」她扯開嘴角做了個很糟的表情。
「表現不佳?」
「是有點煩,所以我辭掉工作,打算休息一陣子。」
「妳是做什麼工作?」
「我從事教育工作。」
「老師?」
「對,前陣子我的同事被一名家長告了,在紐約大家很喜歡告來告去,一個不爽就告人,我同事人很好,但那個家長很有錢,他請了很厲害的律師,所以家長勝訴。」
「妳覺得很不服氣,卻又無能為力,所以就把工作辭了?」
「對。」她點點頭。
「這算是種逃避嗎?」
「是一次重新出發。」她不認為那份工作是她想要的,或許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一向沒有什麼遠大的志願,也不曾為自己的未來許過什麼目標,所以在這段休息的日子,她會好好的想想該怎麼走接下來的路。
「妳想過未來的出路嗎?」
「還沒想過。」
「妳沒有想過要回台灣?」
「我在這里能做什麼?我中文又不好。」蘇可貞並不覺得自己可以留在台灣。
「很多老外來台灣教美語。」
「你也是跟老外學的嗎?」因為費仲威的英文說得很好,而且很道地。
「我在美國念過幾年書。」
她點個頭,「哦,難怪。」
「別提那些了,我們去看午夜場的電影,看完電影後再去吃早餐,妳說好不好?」費仲威提議道。
「看完電影也才三、四點吧。」她狐疑的問,這麼早有地方可以吃早餐嗎?
「那時候就可以吃早餐了,快走吧。」他自然而然的摟住她的肩膀,就像是好朋友那般。
雖然蘇可貞有點訝異肩膀上的那只手的重量,不過他看來並沒有惡意,反而給了她一個很和善的微笑。
「好吧。」
本以為已經夠累人了,可是看了一場刺激的動作片後,蘇可貞和費仲威的精神都來了,熱烈的討論著片中的動作場面。
「鴿子!你不覺得動作片多多少少都會出現鴿子的畫面嗎?」
「就像黑道電影會有教堂的道理一樣。」
「教父!」
「沒錯。」
「我有一陣子到餐廳吃飯,都會打開馬桶的水箱蓋看看里頭有沒有藏著一把槍。」蘇可貞笑著說。
他也笑了,「妳是說到意大利人比較常去的餐廳嗎?」
「對啊!」
兩人相視而笑。
蘇可貞沒想到她竟然會跟一個該是陌生人的人這麼有話聊,尤其他們有著不一樣的生活背景,在貓空喝茶的時候,他們說到口干舌燥,還好喝茶可以解口干,看電影的時候也沒停過,他們邊看邊討論,還好午夜場沒什麼人,否則他們應該會被轟出去。
費仲威帶她來到一家早餐店,天都還沒亮,這家遠近馳名的早餐店卻已經高朋滿座。
「永和豆漿,妳有听過嗎?」
「好象有。」其實她壓根沒什麼記憶,她甚至連國父紀念館跟中正紀念堂都可以搞錯。
「我看妳是根本沒听過吧。」
「對。」她吐了舌頭,像是被逮著什麼小辮子一樣。
「妳知道嗎?我發現妳不確定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有些迷惘。」費仲威直接說出他的觀察。
可貞的情緒總是明白的寫在臉上,而且她不怎麼善于隱藏,這不知道算是優點還是缺點?
「是嗎?」蘇可貞有些尷尬的看著他。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妳何必這麼緊張?」費仲威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試著解除她的緊張。
「好吧。」她聳聳肩,對于他的微笑突然起了一種奇怪的感應。「其實你人還不錯。」
「我是很不錯啊!」他的笑容多了點得意。
瞧他得意的模樣,蘇可貞忍不住苞著笑了出來。
「快點吃吧,吃完後我送妳回飯店,玩了一整天,妳一定也很累了,睡醒後再打電話給我,我帶妳去陽明山。」
「你不覺得帶我四處玩很累嗎?」
「是很累啊,不過看在我這幾天有假期的份上,我會盡量試著當個好人。」
結果費仲威帶著她足足玩了四天,蘇可貞相信他們對彼此都有好感,那種感覺很難言喻,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喜歡和他在一起,喜歡听他說話,喜歡兩人在一塊的時光,即使她不停告訴自己才短短幾天,她對這個人能有多深的認識?但她的心卻一直鼓勵她去接近這個人。
最後兩天,費仲威因為工作,沒辦法陪著她到處走,蘇可貞心里有些失望,但又明白他的確沒有必要整天陪著她。最後兩天她幾乎都待在飯店里,不是因為她不想出門,而是她想好好的整理自己的思緒,尤其是關于費仲威,令她太困惑了。
蘇可貞承認她喜歡這個人,但是她不能喜歡這個人。
她只打算在台灣待一個星期,之後她得回紐約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種種的因素都告訴她不可以喜歡上這個男人,就算他說話很風趣,對她很溫柔,甚至他們很有話聊,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在于他們不適合有進一步的交往,也不適合有太多的情感涉入這份友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