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經過剛剛那個「大陣仗」,要是她還沒醒那才奇怪。
他握著她的手走進盥洗室,從櫃子里找出一根全新的牙刷遞到她手上,看她對著自己微笑,所有的壓抑似乎都不算什麼了,畢竟他本來就不想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
兩人站在鏡子前刷牙,偶爾微笑的看著鏡中的彼此,這種感覺很不賴。
一番梳洗之後,她閃過他身後又被他拉回鏡前。
「去哪?」
「換衣服。」她抬起頭看著鐃子里的他,臉上還有著些微的紅暈。
「我比較喜歡你穿這樣。」麥其慎站在伶珍身後摟著她說。
伶珍看著鏡中的自己,她身上套著一件過大的運動衫,下一刻她的目光停在胸口上,那兒有著一塊剛剛他親吻所留下的濕潤,曖昧的氣氛頓時充塞整間盥洗室,而她的臉也在瞬間狂燒起來。
她不敢再看下去,轉過身卻有一道肉牆擋著,跟著落進了麥其慎的懷抱。
「你今天下午不去打球了嗎?」她連忙用這個話題轉移注意力。
「你沒注意到外頭在下雨嗎?」
伶珍轉過頭看了眼窗口,才發現外頭下著細細的小雨絲,而球場是露天的,既然下著雨自然球也打不成了。
「那你今天要做什麼?」
「听听某人的心跳聲……」
她又氣又臉紅的捶了他一記。「我去把衣服換回來。」
麥其慎做了早餐,簡單的火腿、煎蛋、烤面包,配上牛女乃和咖啡,兩人第三度不怎麼專心的終于看完那部電影。
下午時伶珍的手機響了,她一接起來便听見雪芬的聲音。
「伶珍,你昨晚沒回來啊?」
「嗯……我昨晚住在老同學家,晚點才會回去。」
「那你下午不跟我們去吃冰嗎?」
「恐怕沒辦法耶。」她說完話,又看了麥其慎一眼,用唇形告訴他是雪芬打來的電話。
「今天下午大家恐怕也不會去打球。」
「嗯,下雨了。」伶珍只能跟著附和。
「你昨晚去哪里玩?」
「只是去唱唱歌而已。」
「真好!你的生活真是多彩多姿。」雪芬的聲音里有著羨慕。
「你也是啊!」
「一下雨我就哪兒也去不成。」
又聊了幾句她們就掛了電話,伶珍突然覺得雪芬有些可憐,仔細想想,她印象中還真沒見她有什麼女性朋友,自己好像就是雪芬唯一的女性友人,其實有時候有女性朋友是很不錯的,姊妹們可以一塊聊聊心情,或是大肆的批評男人,可是雪芬……她應該不會跟自己聊她喜歡哪種男人吧?她看起來好像不太需要男朋友。
反倒是自己,一心渴望有個能真心相愛的男人出現……伶珍望了眼麥其慎,發現他似乎盯著自己看了許久。
「你在想什麼?」她的表情還真是變化多端。
「我該回去了,雪芬好像很無聊,而且我也該回去想想明天要怎麼應付公司里的閑言閑語。」
「開始擔心了啊?」
他臉上竟然有著看好戲的表情。
「沒什麼好擔心的,大不了溜班。」她有些賭氣的說。
「你不覺得在老板面前說這種話有點大逆不道嗎?」說著他站起身,握著她的手走出視听室。
「我是不覺得呵!」反正要唱反調就唱到底!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用替你擔心了。」麥其慎微微一笑,他倒是想看看她能怎麼應對。
第八章
早在星期一之前,麥老媽就已經耳聞了星期五聚餐的八卦消息。
男主角正是她的寶貝兒子,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麥其慎!而女主角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公司小職員,人事資料在當晚就送到了麥老媽手上,望著上頭那張大頭照,在她眼里這小女孩還算得體,沒有大濃妝,也沒有大花衣,白襯衫加上白白淨淨的臉蛋,看起來相當清秀可人。
她這個當媽的也真是辛苦,就這麼個兒子,拉拔長大後,卻關不住孩子想飛的心,當初他要出國留學她是百般的不想放手,若不是丈夫堅持孩子該有自己的選擇,她是不可能讓他遠走他鄉。
而這兒子這一去,就像飛出籠的鳥兒,怎麼喚都喚不回那玩野的心,幾次回台總是匆匆一瞥,丈夫去世後,兒子總算肯回台接掌台灣的公司。
可惜他們同住了半年,兒子終究還是受不了她的管束,頭也不回的收拾包袱就搬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是太唆了,可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念他也是因為愛他,而且她以前不就是這樣嗎?兒子大大小小所有的事都由她一人包辦,怎麼一轉眼長大了,關懷變成累贅,多叮囑一下就被嫌嘮叨。
人老了,觀念還是得跟得上潮流才行,想和兒子當朋友就得跟得上他的腳步才行,她和幾個兒子在國外念書的哥兒們聊過,吸取不少經驗,說來兒子還算是中規中矩的,就算他再怎麼花也沒當著老媽的面玩女人,而且從小到大沒闖過什麼大禍,既然這回他將女朋友公開帶出來,這女孩又是自家公司的人,那還有什麼好說!
為了向兒子表示自己也是個開明的母親,就暗中幫他一把,她查出這女孩從沒在公司里出過什麼大紕漏,家世清白,父親早逝,母親任職于中部一所國小。
星期一一早她就出發到中部,找上了葉家,正好遇上下午沒課待在家中準備教材的葉媽媽。
「請問你是?」本以為是學生家長找上門來,沒想到等對方開口,葉媽媽才知道是女兒在台北交了男朋友。
「我是伶珍男朋友的母親,我夫家姓麥,你叫我美惠就好。」
「哦……」原本葉媽媽臉上還有些懷疑,但看對方一身華服,專程從台北來訪,好像真有這麼回事。「伶珍沒跟我說她交男朋友了,我還以為她要單身一輩子呢!進來再談吧!」
三個小時的談話讓兩人成了好友,同樣期待著兒子和女兒有好歸宿的母親,自然有相同的話題,尤其兒女長久不在身邊,那種孤單寂寞彼此深深明了。
「其實我也想過是不是要叫伶珍回來,在這兒找個工作,和我作作伴也好。但我又想,在這種小地方,對她來說是種障礙,這兒地方小,連談戀愛的對象也少,台北雖然亂了些,但時代不同,對我來說那是種亂象,對她這年紀的人來說,是她應該要去體驗學習的地方,再說……少了我緊迫盯人,她自然可以放開心去談她的戀愛。」葉媽媽微笑著說道。
「你都不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家在台北,容易遇上什麼壞人嗎?」麥老媽這點可做不來,她生的是兒子她都想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了,要是生的是女兒不知會煩惱成怎樣。
「擔心又有什麼用呢?這是她的人生啊!有很多經驗是我們沒辦法教給她的,我是個老師,我都覺得我能給的有限,但她的未來是無限的啊!」
「你真想得開,我實在該跟你學學。」
「你的丈夫剛過世不久,難免會如此……我丈夫去世那幾年,我幾乎沒辦法離開伶珍,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甚至一沒課就到幼稚園去看她上課,光是站在窗外看著她也好,有個照顧的對象可以讓我忘記孤單的感覺。
「但是那陣子伶珍的學習效果很差,她甚至不敢看窗外,就怕我發現她上課不專心,我的過度關切成了她的壓力,所以我開始決定好好調適自己,我的人生還是要過下去,但我的存在意義絕不是在于帶給我的孩子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