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自己無力改變什麼,只好待在屋外,听著家人的叫嚷,看著同樣的劇情一再上演。
破碎的家庭使她的心情沉重,她甚至不知道笑的意義為何?在學校里她是出了名的獨行俠,她的沉默成了被同學排擠的原因,好事似乎從來不會降臨在她身上。
屋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劇烈,好像要藉由破壞東西才能顯示出自己所受的不公,而且越大聲越好。
但那聲音幾乎要令向虹崩潰,她突然起身像瘋了似的狂奔出小巷。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想離開這里!
這一切對她來說太沉重了,母親過世後,她和妹妹便被帶到女乃女乃家,每次父親回來,都是伸手跟女乃女乃要錢,要不到就一陣叫罵毆打,再不就是摔椅子、摔桌子,那些暴怒的聲響把她的世界扯裂……
她多想就這麼一直跑,跑到沒有人可以找得到的地方,永遠都不要回去那個充滿骯髒和咒罵的小屋。
突然,一道強光照得她睜不開眼楮,一陣緊急的煞車聲嚇著了她,她來不及止住狂奔的腳步就撞了上去,整個人跌倒在地。
傍晚的天色昏暗,那道強光來得太突然,等她適應了強光後,她才認出了那個騎著機車的男子。
「找死啊!」鐘價煒的口氣很差。
他坐在車上,俯視著跌坐在地上的向虹。
「原來是你……」快一年不見了吧?鐘價煒一眼就認出了她,她臉上的表情一點也沒變。
向虹站起身,拉好學生裙,武裝起自己的尊嚴冷冷的回望著他。
「這麼晚了要去哪里?」
鐘價煒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陣,穿著國中制服的她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女人味,一頭短發也長了些,沒有經過設計師的巧手吹整,卻有著一股專屬于她的清純俏麗。
只是看來還是單薄了點,像是風一吹就會倒,但在對上她強硬的眼神時,又覺得她可以照顧好自己。
拍了拍機車,鐘價煒朝她做了個挑釁的表情。
「敢不敢跟我一起出去啊?」
幾乎是沒有考慮的,向虹挺著背脊接受他的挑戰,舉步走到他身邊。
就在要跨上他的機車時,她想起自己穿著學生裙,不禁遲疑了一下。
他挑著眉像在問她怎麼還不上車。「怕我把你賣了嗎?」
「我才不怕。」向虹忍不住回了句。
「那好。」鐘價煒沒有給她太多猶豫的機會,一把將她抓到身前,隨即發動車子往前駛去。
※※※※※※
風呼呼的在她耳邊狂嘯著。
這家伙騎車的速度總是這麼快,兩年多來,向虹已經習慣了坐在他身後,雙手環抱著他,她並不想與他這麼親近,但只有躲在他背後才可以躲開強風的吹襲。
有些事一旦開始,就會莫名其妙的發展下去,鐘價煒身邊多了一個小女孩,哥兒們里沒有人詢問向虹的來歷,反正問了也沒人回應,久而久之,向虹就這麼自然的成了他們當中的一員。
向虹不說話是個習慣,鐘價煒不太搭理她也是個習慣,一開始還有人認為一個國中小女生和他們這群已經上大學的大男孩在一起有些奇怪,但在見過向虹後,每個人滿肚子的意見就吞了回去。
她有著和一般天真小女生不同的冷冽眼神,像是能看穿你的心意,甚至她不用開口,一個眼神就足夠讓人不自覺的後退兩步,這倒是和鐘價煒有幾分神似。
他們這個小集團不算是個幫派,只是幾個人經常聚在一塊,久而久之就成了一股小勢力,加上他們在各院校都是有知名度的風雲人物,要聚集其他人的目光並不難。不過,或許是沉默的個性使然,如果不仔細注意,很少人會注意到向虹,她就像是他們身後背景的一部分,只除了當她坐在鐘價煒的機車上,才會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奇怪的是,除了向虹以外,沒有別的女人坐過鐘價煒的車,雖然沒人開口問過,但其他人心知肚明,向虹在鐘價煒的心里絕對很特別,只是那該稱為什麼,大伙又說不上來。
就讀國三的向虹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的皮膚白得有些不可思議,一頭烏黑的秀發,陣陣強風吹拂得她的兩頰發紅,讓她冷淡的小臉出現了一點活潑跡象,但也僅止于此。
到了大家常聚會的咖啡廳,向虹依舊選擇了屬于自己的角落,就只是坐在那里當她的背景,從不主動加入其他人的談話里。
「這趟回美國有沒有發現什麼好玩的?」阿慎問著鐘價煒。
每隔一陣子,鐘價煒就會回美國一趟,鐘家所有的事業都已移往美國,鐘父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兒子的身上,自然對于兒子的管教會嚴厲些,只可惜鐘價煒不太受教,一回台灣便像是月兌韁野馬,不受控制。
「老樣子。」鐘價煒一臉的無聊,丟出了幾個小玩意到桌上。
「算你有良心,還記得要帶禮物給我們。」
「咦,向虹的呢?」阿慎看了看,找著其中該是屬于向虹的一份。經過這些年,他們幾個人已經把向虹當妹妹看待,有什麼好康的一定也會算進她一份。
「她的已經拿了。」鐘價煒淡淡的說。
沒有人注意到窗邊的女孩粉女敕的臉頰出現了難掩的紅潮。
今天還沒坐上他的車,鐘價煒就丟了一包紙袋到她手上,她明白這是他這趟返美幫她買的,就像之前他買的那些手表、皮包——那些看起來很昂貴,對于她卻一點意義也沒有的東西——但她坐在車上時,悄悄的騰出一手伸進書包里,好奇的模模紙袋里裝的是什麼,卻發現了那個令人尷尬的答案。
她當場羞得差點想跳車,但她只是略略的挪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鐘價煒居然送她女性內衣!
這真是讓人尷尬得想跳車,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出現了變化,但女乃女乃並沒有注意到,也不可能幫她準備什麼,沒想到鐘價煒居然注意到了。
他之所以會注意到,或許是因為他載著她時,她的胸部緊貼著他的背,這的確……越想越覺得尷尬,向虹只得假裝認真的注視著窗外往來的人群,小心的不去泄漏心里的慌張。
「沒發生什麼事吧?」鐘價煒淡淡問了一聲。
眾人聞言,不禁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沒……沒事啊。」阿慎不自然的說。
要是價煒知道他們帶著向虹去打架,不知道他會怎麼對付他們?說也奇怪,價煒應該是和向虹最親近的人,可是那些打斗的場面他從來不許向虹接近。
只是這回事發突然,價煒不在,他們總不能丟著向虹不管,加上這幾年來,向虹已經被他們幾個訓練出一點天分了,一開始只是想讓她學一點好用來防身,哪知道她學習速度很快;說真的,她的身手要是再練上個三五年,鐵定不會比他們差。
「沒事?」鐘價煒的濃眉挑了起來。
「當然沒事啊!」阿慎假笑著拍拍老板的肩膀,「佑二,你說是不是?」
佑二是這家咖啡廳的老板,但年紀卻和他們差不多,都是同一掛的伙伴。
「絕對沒事。」說到帶壞向虹,佑二也月兌不了干系,尤其向虹那一手使刀的技巧全是他傳授的。
「志燦?」鐘價煒望向唯一一個還沒開口的人。
志燦險些被咖啡嗆著,糟糕!他教向虹騎機車……
「呃,這幾天我都在幫向虹復習數學,所以沒時間出什麼事,呵呵!」他干笑幾聲,希望可以掩去臉上的不自然。
這話題並沒有延續太久,因為幾個小土台客走進咖啡店,一副要來找碴的模樣,他們是對街那間泡沫紅茶店的常客,看這家復合式的咖啡廳不爽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