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坦白連亞麗
這本書里的男女主角其實都不夠坦白,也正因為兩人的不坦白,以為對方一定知道我的心意,所以老是不將心里的話說出來,但是卻忘了雙方不見得真有這個默契,如此自然容易累積出誤解和問題。
我身邊許多朋友感情上的問題多半都是因此造成的,有時我在听他們抱怨的時候會問,對方知不知道你的想法?他們總是說︰"反正說了也沒用。"要不然就是,"我們在一起這ど久了,難道他還會不知道我的個性嗎?"將問題用這些借口延伸下去,直到無法收場。
其實講開了都是些小事,只是這些小小的埋怨總是像滾雪球一樣,在無意間越滾越大,直到雪球把兩人壓扁了才發現事態嚴重,可是這時通常已難以挽回。
所以直爽也有直爽的好處,有什ど不對勁直接講出來,也許可以化解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或許,我們偶爾該推廣一下坦白運動,讓大家都更幸福。
第一章
"郭老師,那個晝板還沒弄好?"
"郭老師,我們家小琪的晝放哪啊?"
"郭老師,大明的圖可不可以擺中間點?"
這兒一聲郭老師,那兒一聲郭老師,郭雲箏恨不得自已有三頭六臂,能一次解決所有家長的需要。
在這所貴族小學舉辦的教學觀摩展里,最難應付的不是學生,而是那些望子成龍拚了老命想讓兒女有表現機會的家長們,每個家長都卯足了勁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在展覽里出風頭,累壞了他們這些焦頭爛額的教職員。
"陳老師,妳可不可以幫幫我?"雲箏手忙腳亂的爬上木梯,卻發現所帶的釘子不夠多,正好陳老師從她底下經過,她連忙喊住了陳老師。
"不好意思,我那邊也是一團亂。"陳老師臉色同樣蒼白。她今天得帶著學生們在大庭廣眾下公開演奏,而且時間就在十分鐘後,再加上她還挺著快九個月的身孕,實在也忙不過來。
雲箏只得爬下木梯,心里暗罵著學校里怎沒多幾個年輕力壯的男老師,讓她們這些老弱婦孺們當工蟻。
那個禿頭肥肚的莊老師一向和學生家長們關系良好,此刻正在跟某位立委家長討論著今年大選餅後的財經政策走向,瘦骨憐炯的柳姓數學老師則偷偷的在兩人後頭來回走動,想必是欲采听一兩支明牌救救他那被套牢的股票。這兩個男老師平常就以好吃懶做聞名,根本不可能伸出援手。
剩下的老師們個個都是班導師,每個人都得帶著一大群小朋友,比她好不到哪里去,而她這個苦命的美勞老師,畫展的重責大任自然全落到她肩膀上,即使學校已經派了校警和校工們幫忙,但是會場的布置又不是拿釘子、鐵槌敲敲就算。雲箏只恨自己沒事把會場設計得如此完善做什麼,害她事必躬親,可她又希望自己能做得盡善盡美,最後真是苦了自己。
"郭老師,等會見徐議長會到,妳得把徐小明的晝擺在最醒目的地方。"教務主任匆匆忙忙的走到她身邊低聲交代。
"我知道,已經安排好了。"雲箏點頭道。
她很清楚這種教學觀摩展其實只是學校的另類募捐活動,徐議長上回捐了一百多張課桌椅,這回還事先預告要捐五十萬作為學校建音樂廳的基金,算得上是重量級家長,校方自然得多給人家一點面子。還好她早已意識到徐小明晝作的重要性,多次修改後他的圖也算上得了抬面。
"主任,陳伯伯和江伯伯有沒有空啊?這個板子有點問題,得請他們來幫幫忙。"
"他們還忙著抬鋼琴咧!等一下表演完要先把鋼琴載回學校去,所以可能沒空幫妳了。我先去忙別的……"教務主任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匆匆說了幾句又快步離開。
雲箏只能再爬上木梯,抬起已經快失去力氣的手臂,舉著沉重的鐵槌,繼續把木板有些掀開的部分釘回去。
好不容易才免費借到這棟大褸的一褸作為展覽處,這兩天光是把所有材料運來這兒已經夠累人的了,而平日擔任美勞老師不事運動的她還得下海當苦命小木工,才開始敲打一會兒就已經讓她的玉手開始隱隱發疼,並紅腫了起來。
她告訴自己,時間不多了,得盡快將所有工作處理完畢才是。
一晃眼,手上的釘子又用完了。
雲箏往下望了一眼,幾乎所有人都正忙著自己的工作,不過正好有一位男子狀似無聊的站在擺著釘子的桌子旁邊,于是她想也不想的就開口請他幫忙。
"先生?"
韋傅東雙手背在身後,望著那一群"孝子孝女"們熱烈的為表演的學童們鼓掌,他只能忍下一臉的不屑,保持風度站在一旁。突然空中傳來一聲叫喚,他轉過頭往上瞧。
"先生,"一位穿著白色針織衫,緊身刷白反折牛仔褲的年輕女子正爬在梯子上,用一臉裒求的表情望著他。"先生,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遞個釘子?"
懊死!雲箏突然有些腳軟,她一向不喜歡太高的地方,原本專心的將注意力放在展示板上,根本沒注意到自己離地的高度,但是往下一看竟然發現這兒還真有點高,害她聲音微微顫抖。
那男子從桌上拿了幾根釘子,高傲的舉起手。
雲箏恭敬的接過釘子,不禁懷疑自己明明是位在比他還要高的地方,怎麼感覺上好象接受別人的施舍?
孩子們演奏樂曲的聲音響起。據她所知,今天表演的曲子應該只有三首。
好不容易用顫抖的手將木板釘好,雲箏手忙腳亂的爬下木梯,將木梯移至一旁不會礙著人的地方,再拿著小圖釘和貼著雙面膠的小花瓣做最後的裝飾。將一切做到最完美的境界後,她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走回桌邊,收拾桌面的一些工具,而剛剛遞鐵釘給她的男子還站在那兒望著正演奏著樂曲的小朋友們。
"他們表演得比練習的時候好。"雲箏朝他笑了笑。
"是嗎?"韋傅東可一點都不覺得,尤其此時一個爆出的笛聲更是印證了他的想法。
"以小孩子的水準來說,他們已經算很好了。"看來這人一點都不知道小孩子是需要鼓勵的。雲箏有些尷尬。這是間貴族小學,學生們的課外活動比一般小孩來得多,幾乎人人都學過樂器,如果這位先生听過其它同齡小學生的演奏,就知道她所言不假。
"大哥,"林幼華走了過來,她是這次活動家長方面的召集人。她看了看韋傅東,又望了望雲箏。"郭老師,妳已經認識我大哥了啊?"
"啊……不不。"雲箏急急的揮箸手。她不過跟這男人講了幾句話。
林幼華不以為意,個性熱情的她馬上為雲箏作介紹。
"這位是韋傅東先生,也就是這一次場地的出借人,是我丈夫的大哥。"
"喔,韋先生,謝謝你這次的幫忙。"雲箏微笑著朝他點點頭。
在這學校里教了一年多的書,她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態,因為學生來頭都不小,平日光是應付家長已經讓她練就了一嘴不算太甜但還夠用的應酬話。
"郭老師,我還有事要跟其它的家長們談,麻煩妳帶我大哥去看看我女兒的作品好嗎?"身為家長們的召集人,林幼華得和其它在百忙中抽空前來的家長們應酬應酬,所以也是來去匆匆,話才說完人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