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推擠,總算擠出了人牆,將喬烽送上了救護車。
「你還好嗎?」少菱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抖,她用原本幫他擋臉的外套壓著傷口,可是血還是一直冒,外套上沾了斑斑血跡,而另一只手則是替他抹去臉上的血。
「不好。」喬烽的聲音听起來很悶。
進了醫院,被送進急診室,少菱一路都跟著,醫生檢查他額頭的傷口,少菱關心的詢問,醫生則是用帶著濃濃日本腔的英文解釋著要縫上幾針,護土們幫忙將他臉上的血跡清除,喬烽張開眼望著少菱,少菱只是擔心的看著他,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回視。
接著喬烽臉上被蓋上了一塊有洞的布,傷口從那洞口露出來,還不時的冒著血……當醫生將針插進傷口邊緣時,少菱幾乎不敢張開眼去看,只是緊緊的握著喬烽的手臂,直到有人拉開了她的手,溫暖的握住。
接著喬烽微怒的聲音傳出——
「媽的,小芭樂,你的手怎麼那麼冰啊!」
※※※
幾個工作人員也隨後趕到,廖婉明、導演,以及金唯中和田中雄一都趕到醫院詢問情況,外頭還聚集了大批的記者。
「情況怎麼樣?」廖婉明問著。「嚴不嚴重啊?」
「縫了二十幾針。」
「天啊……傷口在哪里?臉嗎?」廖婉明急著追問,因為只看到喬烽一臉是血,也分不清楚他哪里受傷了。
「額頭跟頭發的交界處。」
「沒傷到臉就好,要不然台灣影迷大概會發起拒買日貨的活動。」廖婉明松了口氣。「田中跟金唯中說他們一撲到掩護看板後頭,就發現爆破提早一步先爆了,所以那時候喬烽已經受了傷,可是他拉著他們不要他們出來喊停,要讓我進場把我的部分結束,想不到喬烽竟然也有敬業的時候……」
少菱有些吃驚,這的確不像喬烽的風格,他那人連被踢一腳都會和人反目,如果時田中他們起身喊卡的話,所有動作還要從頭來過,不但金唯中還得再從橋上往下跳一次,而且所有的戲都得重新再來,導演急著在今天要拍完就是因為天氣預報這幾天會有大雪,如果下起雪來所有的拍攝都要暫停,不知道要等上幾天才能重拍這一段,喬烽當然也知道這場戲的重要性?
這段日子以來喬烽似乎有了些改變,不但會主動要求對台詞,每場戲也都是演出完美,現在他竟然開始懂得要敬業了,把大明星的光環放一旁,以大局為重,少菱真想伸手捏捏自己的臉頰,確定一下這不是在夢,不過……
「小芭樂!」病房里爆出吼聲。
「又來了……」還在想他有所改進而已,看來是不太可能。
「我搭今天晚上的飛機回台北,外頭守著一大群的記者,看來等下得通過重重難關才出得了醫院,我先回飯店去了。喬烽那家伙還有體力大吼大叫應該就沒事了,我回台灣會先跟孟姊他們回報,我也會先搬回我原先住的地方去,你記得回台灣之後打通電話給我,我再讓你看看我想出來的造型。」
廖婉明離開之後,接著又是一堆人的探訪,醫生說了不需住院,不過得好好養傷,而導演也下了暫停拍攝的命令,直到風雪停止,這段期間大家可以好好休息。已經是晚上十點多,由導演在另一邊的出口臨時接受訪問,轉移記者們的注意力,而他們則趁著這時候驅車離開。
「你的帽子跟外套呢?」
喬烽舒舒服服的躺靠椅子上,往她瞧了一眼。
少菱這時才想起自己的外套沾滿了血已經被扔掉了,而她的鴨舌帽早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不見了……
「你感冒才剛好,現在外頭是零度啊!」
「沒關系,車子里有暖氣。」他不提還好,一提少菱就冷得直發抖,一著急就忘了天氣冷這回事。
「我的給你。」喬烽將自己的長大衣扔給她。
「你自己也要穿。」她把外套遞回去,可是喬烽偏不接。
「我又不怕冷!」喬烽可跩得咧!
「那你買大衣干嘛?」少菱忍不住回問他。
「因為我穿起來很好看啊!」喬峰臉不紅氣不喘的回答,接著得意的大笑。「哈哈哈……」
少菱頹然的瞪向窗外,身邊這個人未免太晚熟了,三十幾歲的人了還這麼幼稚,一天到晚亂開玩笑,真不曉得他什麼時候才會正經!她可不希望到頭來連自己都成了一個玩笑……
不過喬烽還會拿他的大衣給她穿……少菱心里還是有點甜甜的。
※※※
少菱發現行李里頭一共就只帶了一件大外套,竟然就那麼丟了!
這下她也有點頭大,待在飯店里一直都有空調,這倒是沒問題,可是等雪停了以後片子還是要繼續拍,其中還有一場是喬烽要跳進橫濱港的戲,那場戲得在靠海的橫濱拍攝,她大概會變成冰棒……
在樓下的西式自助餐廳吃著早餐,坐在對面的喬烽已經不知道吃掉了幾大盤,少菱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
「我等一下要出去逛逛。」
「好啊!我跟你去。」喬烽點點頭。
一頂時髦的毛帽把傷口給遮住了,不過少菱還是想起醫生在為他縫針的時候,他握著一己的手……
「這點小傷算什麼!」喬烽喝掉最後一口柳橙汁望向她。「暖氣太強啊?怎麼臉紅成那樣,你不會又發燒了吧?」最近他開始注意起芭樂的身體狀況,他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芭樂是他目前最親近的人,多注意她一點是應該的。
「我沒有!」少菱有些難為情的站起來。
「等等!」喬烽跟在她後頭。「我跟你一起去!」
「你受了傷得好好休養,你忘了嗎?」
「我不管,我一定要跟!」喬烽干脆丟下一句。
她這個笨蛋!說要出去還不是為了她,她外套丟了,過幾天要開工她沒外套穿,身體又怕冷,這樣下去免不了又要感冒,他是為了她好才要陪她出去逛逛,順便幫她買一件外套。
「可是……」少菱話還沒說完,喬烽已率先走出飯店,不得已,她只好盡快跟上他的腳步。
※※※
時間不過接近中午,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外頭的空氣又冰又冷,只穿著毛衣和反折牛仔褲,少菱覺得自己好像快成了急凍人,雖然頸邊系了條絲巾,還是抵擋不住寒意,早知道昨天在廖婉明離開之前,應該請她留件大衣給她,廖婉明那一卡車的行李里總含有多余的外套,也省得她凍得跟什麼似的。
只要撐到百貨公司的入口就好了,進了百貨公司以後就不會像外頭這麼冷,少菱完全靠著意志力移動腳步。
「過來!」喬烽對著她喊。
正常人都看得出她已經冷得臉色發青了,真是奇怪,小芭樂怕冷已經到了一種極致,吹個風踫個水也會感冒,他可不想讓她又來一次重感冒。
長大衣一開,喬烽把它往大衣里塞,圈在里頭往前走。
少菱奇怪的望了他一眼,這種相擁的姿勢似乎是情人之間才有的,不過她實在冷得快受不了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喬烽戴著帽子又掛著淺色墨鏡,街上人人都冷得低頭哆嗦,誰也不會多看誰一眼,應該沒幾個人會認出大明星微服出巡,就這麼讓她摟到百貨公司就好。
喬烽也沒想到自己的動作有什麼具體意義,不過當他一手環著小芭樂讓她偎在他大衣里的時候,竟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小芭樂的身高不算矮,但是頂多也只到他的下巴,一陣風吹來,一根純黑的發絲飄上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