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電梯好像壞了。」美女的聲音從他的左方傳來。
「嗯。」白痴都知道電梯故障了。
「那……」美女在密閉的空間里顯得有些慌亂,听得出她按了幾下電梯的按鈕,但是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動耶……怎麼辦?」即便按了再多下都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她轉身向電梯里唯一的男性求助。
「抽風機還在動,應該不會有事。」
「可是我們現在在十二樓,要是……」要是摔下去怎麼辦?悅琪從來沒想過要死得粉身碎骨。
「今天大樓里有人在維修電梯,不會有事。」霍楠軍連續強調了兩次「不會有事」。
但是他的冷靜好像沒有傳染給美女,她的聲音反倒越來越慌。
「有人在維修嗎?你真的確定?」
「有。」霍楠單再確定不過,若不是他的直達頂樓電梯維修中,他也不會搭上這台故障的電梯了。
電梯里陷入一陳靜默。
同樣困在電梯里的另一個人用著沉著肯定的語氣說了不會有事,但是悅琪還是覺得不安,剛才多看了他頭發幾眼被逮著,現在又一起被困在電梯里,這是老天要懲罰她偷看帥哥嗎?
「好暗……」她的聲音輕輕的傳進他耳里。
輕輕細細的低嗚,就像路邊剛出生的狗兒容易引發人類的憐惜心。常听朋友說他不像人類,「酷哥」更是公司員工私底下套在他身上的形容詞,不過直到霍楠軍听見她帶著委屈又夾著恐懼的聲音後,他這才發現自己也是人類,而且他也沒有真的酷到可以忽略那聲音,因為他被那楚楚可憐的音調所引發出的同情開始在他心底泛濫。
只看了這女人一雙穿著涼鞋的小腳,還有那一對黑亮大眼,接著他迅速的被她驚駭之下所發出的聲音所征服……
這實在有些離譜,也許持在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電梯里本來就容易讓人產生幻覺。
「等一下應該就好了。」霍楠軍冷然的開口。
「可是……」她的手還是不放棄的在電梯面板上胡亂的按著,好像這樣能讓她獲得一些安慰。
才按了幾下,馬上又是「轟」的一聲。
電梯隨著震動又往下墜下一些,這回美女一個不平衡,從左側往他身上跌了過來,正好被他接著。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發絲輕拂過他的下顎,霍楠軍皺起眉頭,若此刻兩人不是困在電梯里,這滋味應該不錯,但是場景不對,雖然剛剛還因相逢時間太過短暫而有些遺憾,不過他可沒想過要在這種情況下延長加賽。
听得出美女的聲音開始嗚咽,剛才的震動不輕,電梯至少往下跌了半個樓層,她三魂七魄大概嚇跑了一半。
「我們往下跌了……」
黑暗中,她柔軟的小手隔著亞曼尼西裝死抱著他的手臂,現在已經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了,而這電梯里最大的支柱只剩下這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男子,她除了抓著他以外,好像也沒別的可以掌握。
霍楠軍努力的想嗅出她發間的香氣是屬于哪個品牌,但還是不忘應道︰「很少人會死于電梯意外。」
「可是沒有人發現我們被困住,有兩部電梯,也許別人改搭另一部,也不管我們了……」悅琪開始哭泣。
「鎮定點。你已經按了警鈴,也許我們再等幾分鐘就有人來救我們了。而且一般大樓的電梯里應該都有攝影機,管理員如果看到里頭一片黑,應該知道出了事。」
「但是已經這麼久了……」
在黑暗中她顯然已經失去時間感應力,霍楠軍相信打從電燈熄滅到電梯下墜之間不超過兩分鐘,而且就現實面來說,就算有人發現他們受困,有心前來搶救也得先通過爬上十二樓的體力考驗,如果救援能在十分鐘之內抵達,二十分鐘後他們能出得去就算快了。
「怎麼辦?怎麼辦?」悅琪的恐慌有增無減。
「我打電話求援好了。]
想起他帶著手機,可是左手臂被美女緊抱著無法動彈,霍楠軍只好用右手模索左邊西裝褲口袋里的通訊器具。
無意中踫著了她身上某個柔軟且具彈性的部位,她往後縮了縮,但是手仍緊抱著沒放。
手機螢幕亮起,這讓他想到許久以前的一個手機廣告,也是一群人在電梯里頭。不過霍楠軍心里只想著這時候若是收不到訊號就糗了,還好他的手機算爭氣。
在冷光螢幕映照下美女臉部的輪廓隱隱浮現,霍楠軍用眼角余光掃過她的臉蛋,確定是個美女沒錯,剛才只顧看著她的眼沒仔細瞧她的臉蛋,雖然此時光線微弱,但是他已確定她具有當大美人的資格。
「陳小姐,請你幫我聯絡一下我住處的大樓管理員,告訴他電梯壞了,請他立刻處理。」霍楠軍用著平常的語氣告知秘書電梯故障的消息。
這通求救電話讓他身邊的美女似乎平靜許多,但是隨著時間的拖長,低泣聲仍斷斷續續的傳來。
「等一會兒就會有人來。」霍楠軍終于忍不住開口,那種要哭不哭的聲音,實在讓人很頭大。
「嗯……對不起……我很怕……黑……」
「沒關系。]他淡淡的說著,這時候只能慶幸不是和剛剛電梯里的其他人被困在這里,和美女同時被困住算是幸運了,若是跟著那群人被困在電話里,大概只有被吵翻的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女的啜泣聲讓人有些難以忍受,眼淚的威力在于容易讓人坐立不安。
一個都彭打火機突然變了出來,「鏘」的一聲,有了火光。
「你要抽煙嗎?」她的聲音里有著指責的意味,彷佛在責問︰這時候你怎麼還有心情抽煙?
透過微黃的燈光,她的臉蛋比剛剛清楚了些,只是她的問話充分表現出她的沒腦袋,不過這倒是很符合美女的形象。
「你不是怕黑?」霍楠軍沒好氣的問。
「喔!」她臉上露出會意的一笑,不過朦朧的燈光映出她正死命的抓著陌生男子的手臂,這倒是讓人很尷尬。
悅琪在地上模索了一陣子,掏出一個冰冰涼涼的飲料罐觸上他的手。
「你……你要不要喝可樂?」
虧她在這時候還有心情喝可樂,卻責怪他想抽煙?
不過既然美女請客,那他就盛情難卻了,反正空等著也無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梯外依舊听不到任何聲音,霍楠軍合上打火機,在黑暗中享受美女死命的擁抱以及冰涼的可樂。
「我不是膽小……我只是有幽室密閉恐懼癥。」悅琪抖著聲音解釋。
「嗯。」除了應她一聲以外,他無法了解那跟膽小有什麼分別。
「會不會沒有人來救我們……」時間的拉長讓她的神經再度緊繃了起來。
「總是會有的。」再飲進一口可樂。
「你……好冷靜。」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嗯。」
「我住十八樓,你住幾樓呢?」那就來點自我介紹當作是敦親睦鄰好了,就算注定要死,也要知道一起死的人是誰,順便轉移一下恐懼感。
「二十六。」
「咦,二十六樓?」
這電梯不是只到二十五樓嗎?原來頂樓有加蓋的違建啊?
悅琪有些疑惑,不過現在到處都是違建,加上台北居大不易,男人還有養家活口的職責,在住方面節省一點也是應該。
「嗯。」霍楠軍只是簡單的應著。
「還好我不是一個人被困住……」她喃喃的說著。
雖然這男人只會嗯嗯嗯的發表一字真言,不過至少有另一個人在,感覺上不是那麼孤立無援。
「嗯。」又是一聲。
「好久了……為什麼外頭都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