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一點也不好過,可是父親的死在在都在提醒他,讓他不得不那麼做,他之所以會狠下心來毀掉赫連企業,另一個原因也是為了向自己證明他能不受赫連淨薇的影響,因為自那一夜之後他每晚幾乎都無法成眠,內心對她的渴望竟不因為得到她而獲得滿足,反而與日俱增,這令他對自己的反應感到苦惱,但等到真的如他所計畫毀掉赫連的報復快感消失之後,更深的失落感攫住了他。
以為這輩子她與他的生命不會再有交集,就算知道她有困難他也只能默默透過特殊管道幫她,可是萬萬沒想到他會讓她在那一夜受孕,當他得知她可能有孕時他甚至是雀躍的,還好他來得及趕到醫院救回孩子,甚至幸運地帶回她,讓期待已久的溫軟嬌軀重回他的懷抱。
可是母親卻依舊懷恨著赫連家,昨夜他失去控制的一面嚇壞了楚家人,也嚇著了他自己,他竟然為了她失去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這不像他的個性。這麼多年來他早已經習慣將情緒隱藏起來,但,從張媽口中得知母親蠻橫的命令之後他竟然爆發了。
他不能接受淨薇于他不在家時遭到那麼多的折磨,任何人休想在他的保護下傷害她,不論是誰,就算是他的母親也一樣!他輕撫著她沉睡的臉頰想道。
她濃密的眼睫毛輕顫了一下,他傾過身注視著她的反應。
「醒了嗎?」他低沉的聲音傳進淨薇昏沉的腦海。
她曲在胸側的手動了一下,隨即被一只大手握住。
她微睜開眼楮,望見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他的手好大,不斷地從手心傳來溫暖。
「天亮了?」她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昨晚……她記得她站了起來,然後……她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看著他拿起電話筒跟下人吩咐了一些話,她望著他的大眼里淨是疑問,卻又不敢問出口。
「你覺得怎樣?會不舒服嗎?」他沒有特意放柔聲音,但眼里的關懷卻足以驚擾淨薇還不甚清明的神智,讓她猛然地從剛醒來的昏沉中覺醒。
她連忙就要起身,卻被他一手攔住。「多躺一下,我已經叫張媽給你送東西來了。」
「什麼東西?」窗外的陽光讓她約略明白現在是什麼時刻,他怎麼還在這兒?「你今天不必去公司嗎?」
「只是一點補品。」他瞅著她說。
她注意到他沒有回答她第二個問題,但她不敢再多問。
張媽捧來精心炖制的補品,她笑得合不攏嘴的笑臉讓淨薇明白昨晚的昏倒也許泄漏了自己有孕的事。
她低垂著眼,在楚風衛的注視下靜靜咽下美味的雞湯,也許是餓過了頭,饑餓感竟不如前幾日來得強烈,湯才喝了兩口她竟然忍不住害喜,也顧不得來不及放下的湯灑了大半出來。她頭一次在楚風衛面前害喜,還真有些不知所措。
楚風衛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她手忙腳亂地捂住嘴像是想找個洞鑽進去,一方面又很在意他的存在,慌亂中還不忘偷瞧他的反應,他這才恍然領悟,動作迅速地一把抱起她走進浴室,讓她好好在洗手台上宣泄一番,可能是因為連日來太少進食的緣故,淨薇只吐出少量的液體,但卻像耗盡了她大半的體力似的,全身無力地後靠在他身上。
「我不在的時候你都這樣嗎?」他無法想像她在如此不適的情況下,還得負起楚家的清掃責任,即使母親嘴里說只讓她「隨便」做點家事,但他相信絕對不只是這樣而已,而她又數日沒有進食,換作是一個大男人也受不了,何況是懷有身孕的她。
「還好。」她含蓄地回答。
不可抑止的怒潮淹過他的全身,淨薇敏感地發覺身後擁著她的男子有了異樣,怯然地跳開他的胸前,果真發現他的面孔有著扭曲的隱忍。
「我……我等一下會把湯清干淨的。」她很容易就將他的不悅聯想到她適才不小心將雞湯潑灑至地毯上的行為。
「那不需要你去弄!」他有些負氣的回答更加令她害怕。
他不悅的口吻傷了她,方才嘔吐的丑態全被他看見了,這讓她備感難堪,淚水又開始在她眼底凝聚。不知道為什麼,再度遇見他之後,她變得特別脆弱及愛哭。
她好討厭自己這樣,但卻忍不住鼻酸。
「別哭,我不是在對你生氣。」他沒辦法對著流淚的她生氣,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讓他明白這樣會嚇著她。
嗚咽出其不意地竄出淨薇的喉頭,她不想哭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需要有個人依靠,她需要有個強壯的臂膀緊緊抱住她,她需要安全感,她已經在止不住的恐慌中活得夠久了,她不要再這麼下去。
如她所願的,一雙溫柔的手臂摟住了她,像是在對她做出保證。
被了!她受夠了!
她不顧一切地往他懷里投去,窩在這臨時的停靠站里放聲大哭。
就算楚風衛再傷害她也無所謂了,此時她需要好好痛哭一場,不管這個擁著她的人是否曾傷害過她,她此刻需要他的懷抱來讓她暫時忘卻一切。
非常的需要……
※※※
「楚教授,現在都自己開車啊?」
「跟那個帥哥男朋友分手了嗎?」
雨戎對頑皮的年輕學子的笑話充耳不聞,寒著臉走至自己剛修復不久的小車旁,插入鑰匙打開車門。
開車亂逛一向是她最喜歡的休閑活動,掌控方向盤時的主宰感覺一直是最吸引她的原因,不知道是太久沒自己開車的緣故,還是愛車的修復情況不良?她最近竟然有點討厭坐在駕駛座上的感覺。
「真他媽的莫名其妙!」
要命!她竟然罵髒話了。
匆匆將書本往鄰座一放,她技巧純熟的將車倒出車庫,急速地駛離校園,急欲找回自己一向勇往直前的駕駛快感!
一個小時後,她疲倦的將車子停在離碧因的精品店大約五十公尺外的地方。
唉!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
都半個多月了,她也好久沒再踏進精品店了。
自從在楚家索討淨薇失敗之後,她便與碧因失去了連絡,誰叫那個惡霸男剛好是自己的親大哥,楚風衛根本不肯將淨薇交給任何人,而碧因又一副非把淨薇搶回來不可的模樣,這下子淨薇回不來,碧因一定也把帳算到她頭上了。
再加上自己為了淨薇而接近她們的錯誤在先,她自己也沒臉到碧因店里去。
一想起之前三個人曾快快樂樂地度過兩個月的時光,不禁讓她回憶不已,她們兩個或許是她出社會以來交過最要好的朋友吧!
從求學時期開始她便一直是同學們眼里的獨行俠,她一向有話直說,一根腸子通到底的脾氣因為不懂得圓滑些而被排擠在同儕之外,再加上她曾被幾位同班女同學愛慕的對象追求過,更是讓那些長舌的女孩們視她為仇敵,少數比較談得來的好友又因她常要練琴的關系而疏遠;好不容易撐到了大學,情況才稍稍好轉了些。長大後她的個性也不再像以前那麼直來直往,雖稱不上知心但還是交了一些朋友,可是好景不常,沒多久楚家便遭遇變故,她毅然決定休學以教琴貼補家用,那些常出入楚家的同學們便紛紛消失了,她這才領教到什麼叫做現實。
兩年的社會歷練讓她在重回校園後又變成了獨行俠一個,畢業後她只身前往美國留學,直至取得博士學位才又回到台灣,這期間她更是沒有機會去認識其他的友人,直到兩個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