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過飯沒?我煮了——」
「吃了。」還沒等他說完她便先回答。「如果沒事——」
「你的落地窗我找人來修了,大概下午就會有人來裝新的玻璃。」他好不容易才見到她,當然不能輕易錯過。
「不必了。」
「可是我已經叫了人。」
「隨便你。」她一說完便想合上門,但被沈侃一掌抵往。「還有什麼事?」
「你在生氣。」
「生什麼氣?」她反問他。
「我知道那天我不應該說那些話,我本來是想進去安慰你的,可是我卻……大概是我說話的技巧不好,那並不是我的原意。」
「是嗎?」彧君的語調平平,絲毫沒有被感動的跡象。
「我……對不起。」沈侃本以為道歉很難,但一說完卻覺得無比的輕松。
「哦。」她點點頭,仍是一臉的面無表情。
「只有這樣?‘哦’一個字而已?」他對她的反應十分不滿。
「沈大哥,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你認為我小題大做羅?」
「我沒這麼說。」
「你的意思就是這樣。」
「沈大哥,我……」
「不要叫我‘沈大哥’,我不想跟你稱兄道弟。」他好歹也跟她上過床,她分明是在生他的氣,才故意喊得這麼見外。
彧君咬住下唇,再也不肯說半句話。
他不想跟她稱兄道弟;沒想到自己連那點資格都沒有,她的內心大受傷害。
「請你離開。」她用力甩上門。
但他動作更快,使勁一推,彧君反而被門撞得後退了好幾步,撞上身後的矮櫃。
一聲申吟冒出她的喉嚨,她跌坐在地上,沈侃只見她鎖緊了眉頭,接著便蜷起了身子,漸漸縮成一團。
「你跌到哪兒了?我看看。」他緊張的在她身上模索,看她痛苦萬分的表情,他心里的感受也好不到哪里去,索性將蜷成一團的她抱在懷里,一心希望剛才跌倒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
「我撞到了……」
「對不起,撞到哪兒了?」
「這里。」她用手比著腰,狀似極為疼痛。
沈侃輕輕的拉開她的衣角,立刻發現了那塊紅腫的肌膚,上頭甚至還擦破了一點皮,正沁著血絲,映著周圍雪白的膚色,看起來頗駭人的。
「對不起,我揉一揉。」
沈侃粗手粗腳的揉著,急著想安撫她的疼痛,可惜卻反而弄得她哇哇大叫。
「哦——痛死我了,你想謀殺啊!」
「不……不是。」沈侃感到相當無奈,她還真禁不起摔。「我帶你到我那兒擦藥。」
「你走開啦,我才不會跟你去。」她齜牙咧嘴的大叫。「我自己跌倒,自己會處理,不必麻煩你了,沈、大、哥!」
「不要叫我沈大哥。」
「哦!抱歉,我忘了我沒這個資格叫你。沈先生,你可以走了,盡快。」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沈侃忍不住吼道。
「你什麼都不必做。少說得好像我是個不講理的女人,而你是個委曲求全的男人,我看你也不像。」她怒氣沖沖地指責。
「我沒有說你不講理。」
「可是你心里是這麼想的。」
「我沒有!」他大吼一聲,再度把兩個人都嚇住了。
沈侃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反應過度,看到彧君一臉的幽怨,他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撤掉臉上那一副想殺人的表情,換上另一張溫柔的臉龐。
「我很喜歡你,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彧君在他說這一句話時腦子里充滿了戒備,她可不會再輕易上當,喜歡並不能改變什麼,對于自己的長相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她不丑,只要她肯,可以到外頭找上一打「喜歡她」的男人。沈侃的話並不能感動她,反而讓她有了警戒,提醒她別再陷入他所撒下的情網。
「請你別再說這種話。」即使她的心早因他的話而受到了牽引,但她仍強持鎮定,用著無比嚴肅的口吻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光憑一句‘喜歡我’對我來說是不夠的,如果你懂的話,就不該再來招惹我。」
「我情不自禁。」他的眼中充滿了深情。
彧君眨眨眼,不太敢相信自己從他眼中看到了什麼,她只覺得無法將「深情」這兩個字與沈侃連接,因而否決了自己所看到的東西。
「那只是暫時的。只為了你一時胡涂對我產生迷戀,我就得一直陪你玩下去嗎?我也是個有感情的人,你沒有那麼偉大,偉大到有權來操控我的感情。」「我並沒有想操控你。」沈侃堅持的說道,「是你自己愛上我的。」
「又變成是我的錯了。」她對他的話感到心寒。「但我也可以選擇不愛你啊!我已經從對你的迷戀中清醒過來了,你也可以做得到。」
她竟然將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輕描淡寫的說是一場迷戀,而且還以一副過來人的身份要他放棄「喜歡她」的想法。
「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啊!」彧君不理會心中的刺痛,勉強扯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你想說服我,還是說服你自己?」沈侃臉上有著暴風雨欲來的前兆,他的一雙大手用力扣住彧君的肩膀,力道之大使她發出了痛呼,但沈侃絲毫不以為意。
「你忘了——你根本不會說謊。」
他狠狠的在她嬌女敕的紅唇上印下一吻,在彧君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情形之下像狂風一般的離開。
彧君泄了氣似的倒在地上,被他突如其來的熱吻轟得腦袋嗡嗡作響;沒想到自己還是在他面前露出了破綻。沮喪的淚水滑下了她的臉龐,順著她小巧的下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咬住紅腫的唇,死命不讓半聲啜泣溢出。
透過淚霧迷的眼,她跌跌撞撞的爬上二樓,掩上門後便一坐上了地板,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她對著鏡子說道︰「不可以哭,不可以哭……你的志氣到哪里去了?他只是無聊想找個人玩玩罷了,你就這麼傻啊!」
鏡中的她哭得鼻子都紅了,她吸吸發酸的鼻頭,幾滴淚珠隨著此一動作而往下墜。她舉起袖子想擦掉那一臉的淚痕,一張面紙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我不是只想跟你玩玩而已。」一個低沉的男音說道。
沈侃從她身後環住她,親吻她的頭發。彧君從鏡中看到他的臉,感受到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襲上她的耳根,他的手伸到她面前。
原本握著拳的手漸漸在她胸前展開,他的掌心躺著一個小巧的絨布盒——是用來裝戒指的那一種。
「什麼?!」她訝異的轉過身望著他,正巧迎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的心猝然地狂跳起來。
「來,擦擦你的眼淚。」他用另一只手拿著面紙拭去她猶掛在臉上的水珠。「要不要打開來看看?」
彧君剛哭過的眼楮顯得亮晶晶的,又卷又長的睫毛上仍沾著少許淚水,沈侃心疼的在她紅通通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十分溫柔,又帶著些許寵溺。
「打開看看。」他催促著,等不及要看她發現那枚戒指後驚喜的表情。
「我……」彧君忘卻了剛才的不愉快,顯得有點怯生生的,再度接觸到沈侃那雙帶笑的眸子。「給我的?」
「那尺寸並不適合我,所以……」看到彧君失望的小臉,沈侃立刻放棄了想捉弄她的念頭。「是送你的。」
他握住她的手,幫助她打開精致的盒子,一只光彩奪目的戒指立在盒中,彧君看呆了。
沈侃拿出那只做工細致的戒指,一手執起彧君的左手,輕易的將戒指套上她縴細修長的指頭,這動作一氣呵成,順暢得仿佛他們已經做過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