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慢慢的走向「八」的位置,雖然最後一項已經被時間證明是騙人的了。
也許……也許是她該學會不這麼容易上當的時候了……
???
清晨六點不到,她便離開了飯店。韓紅茵告訴自己,她不是在報復葉伯優昨夜的爽約,畢竟會在飯店大廳傻傻的等了一個鐘頭純屬她個人的不智。
從房里安靜的程度看來,江瑪麗並沒有回到飯店,她總算可以好好地享受一下無干擾的好眠,可惜的是葉伯優似乎也沒有回來,紅茵一夜好眠的計劃也跟著他的一夜未歸而失敗。
葉伯優早上必須參加康普頓的會議,如果他有心找她解釋,必也是選定在早上七、八點回來,雖然她渴望听到他的解釋,但還是一大早就先離開了那里,只因她有預感他會回來。還好康普頓的最後一次會議並不需要她的參加,或者應該說來英國這一趟她根本是多余的,從頭到尾葉伯優絕對沒有處理不來的事,帶了她這一個跟班,反倒壞了他許多好事。
到飯店的大廳跟櫃台要了幾份附近名勝的簡介,不顧櫃台員工用異樣眼光詢問她的落單,她依舊昂起頭步出了飯店大門。
的確,在這無聊的早晨她還能上哪兒去?紅茵進了附近的一家小餐飯,買了一份簡單的早餐後,便跟著悠閑的人們一起踏進了公園里的廣場,將紙袋里的早餐與成群的鴿子們分享。
八點一到,天氣也一掃清晨的灰?,幾絲光線從雲後探出,過沒幾分鐘天氣大轉,出了太陽,連最後的幾分憂郁都被陽光給蒸發了。
掏出從飯店要來的簡介,經由幾位因一起喂鴿子而認識的老人的指點,一日沒有葉伯優的自助旅行于是展開。
她想證明沒有葉伯優自己還是可以過得很愉快。
她的心不斷的向她提出警告,制止她沉陷進他的溫柔陷阱。她明天就要回台灣了,什麼都不能證明他是在跟她玩真的,像他那種男人,玩多了愛情游戲,早已將逼真度磨練到能以假亂真的地步,更何況是她這個感情的初學者,要她如何去分辨真假呢?
紅茵坦白的對自己承認葉伯優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身為一個公子沒有魅力是玩不起來的,連她這個心如止水的冰山也不禁為他動了心。但她始終把握得很好,她還有未來得靠自己打拚,為了一個男人而毀了自己的前途是十分不明智的,更何況她還有幾個月就自由了,在即將獲得自由之前愛上這種壞男人,無異是為自己再上一道難解的枷鎖,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所以她不踫愛情。
但一腳踏進了流沙堆里的人,還有能不被活埋的希望嗎?
???
紅茵在距離飯店二十公尺的地方止住了腳步,無法想像自己要怎麼回去向葉伯優解釋這一天來的行蹤。像他這種一向唯我獨尊的人,發號施令慣了,一旦有人不服從他的命令,他是絕對不會輕易饒過對方的。可是這並嚇不了紅茵,在倫敦可不比台灣,她就不信他能拿她怎麼樣,誰說她一定得依照著他的指令過活。
雖然她心里是這麼想的,但眼見他們所下榻的飯店就在眼前,她卻遲遲的不肯進門。
看來飯店大廳里來來往往的人們,不知道葉伯優會不會也在其中?他是否也嘗到了那種久候的苦澀?還是或許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存在,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在胡思亂想,庸人自擾?
考慮再三之久,她還是決定進去飯店里看看,如果他真找不到自己,讓人擔心她也覺得罪惡,如果他自頭至尾絲毫不管她的生死,她也沒話可說,至少可以回房去洗個澡,反正明天就回台灣了,這樣對他們來說都好。
她來到飯店的大門,小心地往大廳看了一眼。
丙真!紅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葉伯優就在里面,正在和一名飯店的人員說話,並沒有發現她的存在,而江瑪麗也在他身旁,一派無聊的攫著他的衣角,任誰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牽連,紅茵的心隱隱的刺痛著。
葉伯優像是發現了有人在看他,緩緩朝她這邊轉了過來,紅茵急忙收回目光,直覺的就要往後跑;沒想到才走了兩步,前方的路竟被人擋住了。
抬頭一看,紅茵才發現這個朝著自己露出一口白齒的褐發男士頗為眼熟,繼而想起今天他曾和自己有過幾面之緣。一整天她只身在外,雖然對她大拋媚眼的男士頗多,但還沒有人這麼大膽的前來與她搭訕。不過她已經沒心思去想他們是在何處相遇的,她必須離開這里,因為葉伯優就在附近,如果被這個有著雙重標準的葉公子看到,免不了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嗨!記得我嗎?」年輕的男子溫文的問。
「不,借過。」紅茵的回答幾乎毀去他臉上完美的笑容。
「沒關系,如果你肯給我機會,我會讓你記得我的。」他百折不撓地想獲取眼前這位美女的青睞,經過一天的觀察,他可以確定她是一個人的,如果自己是她的男朋友,絕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四處閑逛,她美得太危險!
「很抱歉,我沒有空,請你讓開!」她開始急了,她可以感受到背部灼燒似的目光,在人來人往的回廊上,他的腳步聲在她听起來竟是如此的清晰響亮,就像他已經在她身後了。
紅茵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葉伯優的想法,但心中不停升起的焦慮卻是那麼的真實,仿佛她是個紅杏出牆的妻子,正站在自家大門和情夫幽會,深怕被丈夫撞見似的。
「但是……」
男士的話突然止住,紅茵不必回頭也知道令他呆愣的人會是誰。深吸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該來的總是會來。
她僵直著身子,回過頭和他面對面,放棄了為自己辯白的機會。她知道當葉伯優看到她和外國男子說話時腦子里會怎麼想,但當江瑪麗扯著他衣角的畫面出現在她腦海時,她心中想的只有報復。
她無畏的望向他,他可以對她冷酷,而她也一樣能將冷酷還給他。
但她除了在他冰寒的眼里看到狂熾的怒焰外,幾絲安心的松懈竟也不是完全察覺不到,不過她也只能瞧見那最後的一絲焦慮轉化成怒氣的過程。
看到他眼里的指控,她只覺得委屈,竟開口想解釋。
但什麼都還來不及說,唇才一張開,葉伯優就越過她離開了。
江瑪麗像個得意的女人,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驕傲的來到紅茵面前。
「你玩得倒是挺高興的嘛!我還以為你跑哪兒去了,原來是去勾搭男人,害伯優找了你那麼久。不過這樣也好,放心,我本來就沒想邀你參加我家的宴會,只怕你這種身份的人還參加不起呢!你還是等著明天自己回台灣吧!伯優有大事要和我爸商量,是關于我和他的事,你總該識相點,別來打擾我和他了。」
江瑪麗驕蠻的撂下話,便提起長裙開心的追向葉伯優快消失的背影,攬住他的手臂離去,而葉伯優竟也沒有絲毫的拒絕,像在懲罰紅茵似的,配合著江瑪麗的動作,與她一同搭上一輛等候在一旁的豪華轎車。
紅茵看到這幅景象,沒來由的竟感到一陣奇異的心痛。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進飯店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打發那名外國男子的,當她來到櫃台領取自己房間的卡片時,櫃台人員告訴她,葉伯優急了一個下午,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拿著飯店的旅游指南到處找她,還在大廳里等了她兩、三個鐘頭。她完全想起了江瑪麗離去時所說的話,她竟然把江家今晚舉行晚宴的事給忘得一干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