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言撞牒一路往南走。
「救命啊……」左寧還是叫。
「你一直喊,不累嗎?」她整個人都靠著他,明明氣虛無力了,卻還是叫個不停。
「我累,我都快累死了!可是我不能不喊,因為我要逃走!」破鑼嗓子發出難听的聲音來。
「你休想逃。」他決絕地道。
「我已經逃了,還擺月兌掉你,擺月兌了‘言之家’,你為什麼又要劫我,要多此一舉地來抓我?」
「為什麼……」因為不準她離開身邊的念頭緊緊攫住了他的理智、他的情感,所以在她走人的那一刻,他發顛似地想要再見到她,也用盡一切力量找尋她。「我就是想看見你,就是想要再看到你,這就是答案。」
她听著,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疲憊地撐開眼皮,看著路邊的景況。「你現在又要往哪兒去?」她頭好暈,問道︰「你要返回京城嗎?我不回京城的,我不回‘言之家’的。你听到沒有?我不回去。」
「容不得你作決定。」
「我偏要!」左寧使出全身力氣,想從馬背上跳下。
言撞牒卻牢牢抱住懷中的嬌人兒。「你打定主意要與言家做切割?」
「本來就一刀兩斷了。我成功走人了,你也擺月兌掉我,你該拍手稱快才是,怎麼又來抓我?還有,你應該很忙才對,你的‘探花樓’呢?開幕了吧?你不忙‘探花樓’,跑來抓我又是為什麼?」
她居然沒把他那「想看到她」的答案放進心上,一逕地只想與他做切割。
「‘探花樓’是開始營生了。」言撞牒回道。
聞言,她情緒震蕩得厲害。「姜容兒姑娘呢?你不去樓里守護她,你不怕她被別的男人沾了?」
「她知道怎麼見機行事。」
她一怔,他竟對姜容兒展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好奇怪。「你又找到新的姑娘家要染指,所以又要離棄舊愛了嗎?」不愧是風流胚子啊!
「你真當我是風流胚子?」他口氣陰沉了。
「你是啊!」她毫不遲疑地回道,就是認知不變,所以不把他的話放進心里。
「我要是風流胚子,我還會再來找你、我還會花心思追蹤你的下落嗎?」他抱著扭動的她,把溫暖的手掌貼在她的小骯處。雖然隔著布料,但暖暖的掌溫仍然滲進她的玉肌里,流進她的心窩。
她全身慢慢僵硬,激蕩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理智總算回穩了些。「對了,你為什麼能找得到我?你是用了什麼方式?」龍呈朝皇土地遼闊,要找一個人宛若大海撈針,他是用了什麼方式?她想知道。
「就用腦子想嘍!你沒有從言家取走任何財物,這意味著你為了吃飯過日子,必須要掙錢,而你一介女流,要怎麼賺錢?所以我猜測,你會以自己最擅長的廚藝來賺取溫飽。」
她大驚。「呃,你……你還真的猜對了!」原來他是掌握住了她的想法,那她該不該為此事感動?不!她若感動就中計了!
言撞牒再道︰「我派出言家全部人馬到處查探哪處城鎮出現了美食,又或者是手藝精湛的廚師,若有消息,我就去確定,所以我才能在紅柳城找到你。」
聞言,感動又襲上心頭,她快壓抑不住流淚的沖動了。
「我總算找到你了。」他幽幽說道。
「然後呢?那又怎樣?」不,別上當了,他一定有所圖謀!
「你跟我回‘言之家’。」
「沒必要。」她繼續拒絕,她不是那種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煙花女,也不想貪求言家的一切。尤其他若對她無意,她回言家有何用?她可不要像個寡婦一樣,只能獨守空閨,又或者天天站在門前倚望丈夫回來,思念丈夫成痴,再變成望夫石。
一思及此,她立刻壓抑感動的情緒。
況且,她為什麼一定要活在他的決定之下?
「哈哈哈……」愈想愈可笑,真好笑,而且她真的大笑出聲。
「你在笑什麼?」言撞牒停下馬。
她抬首,他的黑色瞳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左寧的笑聲慢慢停止。
「我只覺得一切都很荒謬!」她斥了聲。千萬不能對他動了心念,方才被他深邃的黑眸吸附住,差點又淪陷進他的魔力下。
言撞牒臉色一凝,將她緊緊抱住,又要策馬狂奔。
「我說了,我不回京城。」她又做出反抗的準備。
「我沒有要回京城,我帶你去散心。」他回道。
「散心?你哪來的閑情逸致?無緣無故的,你要帶我去哪里散心?」
「走就是了。」他決定了,既然她不相信他,也強烈地排斥他,那麼他就做一些事情來讓她相信,讓她接受好了。
「要去哪兒?」她問。
「浙省。」
「浙省?去浙省做啥?那不是靠海省份嗎?」她忍不住懷疑著,道︰「你要淹死我嗎?你要對紅杏出牆的女子浸豬籠嗎?你若要浸我,不必這麼麻煩,找個溪流把我丟下去就行了,不會有人發現而找上你的,‘言之家’的美名依舊可以保住。」
「我沒有要浸你豬籠。我不是說要帶你散心嗎?你別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我是小人?你是君子?哈!」她氣到發笑。
「你若要驗證答案,那就跟我玩樂去吧!」他道。「走!」
塵土不斷揚起,言撞牒駕著千里馬,往浙省方向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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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柳城里,尤其靠近「發福客棧」一帶,還是聚集著一圈又一圈的人潮,只是這陣子不是在討論天下第一美食,而是憂心地探問可有把廚師給找回來了?他們還有沒有機會嘗到人間美味?
「‘發福客棧’的大門還是關著的,想來他們還是在找尋寧廚師的下落吧?真可惜,吃不到絕世佳肴了……」食客嘆出長氣來。
「對了,阿福,你剛從外地回來,那你有沒有听說關于‘發福客棧’打劫案的後續消息呢?」
阿福道︰「有耳聞了,也知道古老板都急瘋了。我還听說,許多人瞧見一匹快馬往南方而去,但落腳何處,就沒有消息了。」恰巧做完生意回到城里的商人,把所知所聞告訴大家。
「真是奇怪的搶匪,不劫財,只劫人,還搶了人家客棧的廚師,真是奇怪……」
「不奇怪,一點都不奇怪!搶走那位寧廚師,等于搶走一座金山銀礦,因為‘發福客棧’的廚師等于是財神爺的分身呀!」
「說得也是。」
「請問大嬸,紅柳城真的出了個厲害廚師嗎?而且听說前幾天還被一名年輕匪徒給劫走了,真有這回事嗎?」羅元紳一走進紅柳城,沿路就不斷听到當地人的議論話題。他竊喜,看來綠林窩探子的消息是正確的。
「是有這回事。」旁邊人紛紛點頭。
「你們能不能告訴我詳細內情啊?」羅元紳一直在打探左寧的下落,還吩咐綠林窩的徒眾們想辦法跟蹤言撞牒,雖然很快就被甩掉了,但後來就有听說紅柳城出了位大廚師,道道美食皆引來絡繹不絕的食客,再然後又冒出紅柳城最出名的大廚子被怪人給搶走的消息,這消息讓他不禁前往紅柳城來一探究竟。
「你都不知道,‘發福客棧’的老板哭得有多傷心,還花錢請人幫忙尋找哩!」百姓們又竊語個不停。
羅元紳追問道︰「那有沒有最新消息?客棧老板有查到那位劫匪往什麼方向躲藏了嗎?」
「有人瞧見他們快馬往南方去了。」
「南方?」
「對啊,听說是南方,不過到底是哪個省份,這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