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會為她做出最好的安排。」
「什麼是最好的?」他反問道。
「就是讓她陪我一道兒死去。」他一派無謂的瀟灑模樣。只是,腦中突然憶起佟七樂阿諛奉承的姿態,以及她狡辯裝傻的字字句句,思及此,他的神態冷然了。
「看來你是真的討厭她才會迎娶她,也才會想要拖著她一同下阿鼻地獄。」唐井遙瞧見了他一閃而逝的冷然。
「不,你錯了,我喜歡她,而且非常的喜歡她。」
「既是如此,你卻要拖著她一道兒死?」他的想法真夠駭人。
「不就因為喜歡與珍惜,才會同意讓她陪我一道兒死去嗎?恩愛夫妻奢盼著的,不就是生同衾、死同穴的最高境界?」他揚起的笑意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唉,你真是名副其實的修羅王。」唐井遙搖頭嘆息道。
「我則期許六王爺你繼續當個鋒芒不外露的神仙菩薩,繼續救苦救難,讓黎民百姓們感恩你這位六皇子。」
「我是會盡好自己的本分。」唐井遙放下茶杯,起身,道︰「今天的小聚已經解開我心中的謎團,我就不耽誤你辦事,先走一步了。」
「不送了。」
唐井遙微笑頷首,轉過身去,但俊逸的臉龐卻在一瞬間被一道詭異的陰沈闇影給吞沒掉。無人窺見到他此刻駭人的神情,就連他自己也不知……
第四章
抖抖抖……
佟七樂卷著一條大紅錦被,蜷縮在床上抖抖抖。
身子雖然被錦被給緊緊罩住,卻仍是無法帶給她任何的暖意。
這幾日來,佟七樂不僅難以入睡,還大門不敢出、二門不敢邁,把自己關在寢房中,吩咐所有膳食一律送進房間內,怎樣就是不肯跨出門坎一步,免得讓那名矢言回來報仇的黑衣刺客有了可乘之機。
她深信奸佞詭詐的司徒迭世一定會使用借刀殺人之計,如此一來不僅可以逮捕那位蒙面刺客,他亦不必承擔弒妻的罪名,一石二鳥,多麼美好。
嗚嗚嗚∼∼
思及此,她的心更冷了,甚至連滲出來的冷汗都能凍傷她的肌膚。
猛地,門板被敲了兩響,緊接著,門扇咿呀地被推了開來。
誰能不經通報就直接闖進寢室?唯有他--
閻王修羅!
不一會兒,寢室內的燭火全亮了起來。
司徒迭世悠然地踱向床榻邊,看著縮成一團的錦被球。嘖,顫抖得還真是厲害呀!
他邪魅一笑,伸手抓住錦被的一角,硬是掀開來。
「哇!」縮頭烏龜不得現身,她一溜煙地又爬到床邊角落繼續抖。
司徒迭世睨看她,好溫柔地開口問道︰「我的好娘子,妳怎麼啦?是受風寒了嗎?要不然身子怎麼顫抖得這麼厲害?」
「是、是啊,我受寒了,身子骨不適,郡王您還是別靠我太近,以免我把風寒傳染給您。」既然他都為她找到了理由,那她還不打蛇隨棍上?總之就是離他遠一點兒。
瞧她避而遠之的模樣,司徒迭世不以為然地道︰「我只是隨口一問,原來是真的呀!只是,妳的身子骨哪時候變得這麼虛弱來著?都還未到秋涼時分,就開始患病了?我記得說媒的曹令使曾經大言不慚地向我保證說妳健壯得像條牛,絕不會輕易生病,也絕不會給我惹麻煩的呢!」
嘖,竟然把她比喻成牛,好難听哪!可是再難听也得忍下,誰教她的性命被他捏在手心上。
「也許是水土不服吧!」她強辯道。
「噢,那怎麼辦?妳現在病懨懨的,萬一郡王府內出現了什麼風吹草動,妳豈不是沒氣力逃走嗎?」司徒迭世輕輕一嘆,為她緊張。
她臉刷白,身子僵住。
「您是說……那名黑衣刺客已經潛進王府內,準備要來殺我了?」燭光下的她臉色忽白忽青。
「妳很怕被那名刺客給一刀砍了?」
「我我……我當然伯啊!」誰不怕死?而且還是死得毫無價值,無端成為司徒迭世的替死鬼,她豈會甘心?
「真是的。」搖搖頭,驀地,司徒迭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將她從床角內撈了出來,讓她跌進他的懷抱里。「我的好娘子,告訴妳一則好消息,那名黑衣刺客是不會再來找妳報仇了,妳大可放心。」環住她縴腰的手臂驀然一緊,他道。
「啥?」佟七樂愕然,如擂的心跳不知是因為他的話,還是他手臂的力道。「為、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會……不會再來找我報仇?你憑、憑什麼做此論定?」她結結巴巴地反問他。他的鼻息正在她的頸項邊吹拂著,縷縷地勾引她的心弦,教她緊張得幾乎要死去。
司徒迭世修長的手指挑勾起她烏黑的青絲,纏卷在手指間把玩著。「我當然有憑據,因為死人是不會從墳墓里跳出來殺人的。除非呢,妳怕鬼。要是被他的鬼魂給嚇破了膽子,那我也沒轍了。」
「你--你已經殺死了他?!」呼吸猛地停窒,再一次弄不清楚強烈的騷動是因為害怕他的說法,亦是因為他的撫模--他的指尖正在她的頸項上四處游移著。
「我殺人很奇怪嗎?」他挑玩青絲的手指轉而勾起她的下顎,凝視她,慢慢地將俊臉俯下。
她的心口猛烈顫動了起來。
「不奇怪,當然不奇怪,再說那名刺客本來就該死……」她無力地回道。
「那妳也很贊成我把那名刺客給宰了?」手指又轉而挑開她羅衫上的鈕扣,瞬間,她又倒抽口氣。
「我贊成……呃……我十分贊成……他私闖郡王府,並且意圖挾持我來威脅郡王您,這已是大罪。最讓人無法容忍的是,他竟然還口出惡言,污蔑郡王您的清譽,如此罪大惡極的歹徒自然要誅殺。您殺他,天經地義,是在伸張正義、為民除害呀!唔……」她忍不住嚶嚀了聲,因為他的手掌正沿著她細細的頸項滑進她的衣襟內,勾開她的上衣,也挑掉了她的肚兜。
「我很高興妳支持我的做法。」他幽幽道著,深邃的黑眸泛出濃濃春色,掌心沿著她細致的曲線不斷撫模著。她的身子是如此的細致柔滑、潔白無瑕,然而,她的性情呢?
她的性情卻是愈來愈造作,阿諛奉承不曾間斷,怎樣就是不肯把內心深處最真的想法傾吐而出。
「我當然要支持……唔……支持我的夫君……」暈頭轉向下,佟七樂被他逗弄得驚喘連連,可有一事卻不敢稍忘──司徒迭世是可怕的、是惡毒的,關于他很殘酷的傳言都是真的,而且他殺的都是正義之士。
為免她十七歲芳華正盛的生命就消失在他手中,自保的工作不能不做。
「但,我仍然覺得憂心仲忡啊!」昏茫中,她不敢忘記要自救。「刺客雖然死……死掉了,但我卻……唔……無法舒心,因為我心有不甘……」
「不甘?」
「很不甘,因為我與你之間的誤會也隨刺客的死去而一起埋進土堆里了。」
「喔?我跟妳之間的誤會?什麼樣的誤會?」司徒迭世低啞的磁嗓問著,有趣地聆听她想說些什麼。
難不成司徒迭世也在裝傻,故意忘記她指引刺客殺他之事?
佟七樂輕喘地說道︰「您表面上看似無謂,可您的內心一定還在惱火著我,對不對?這些天都不見您來找我,不就是因為您依然認為我勾結刺客出賣您嗎?如今刺客已死,我就更加無法洗刷冤屈了。」酡紅的臉蛋淨是無奈。「現在,我只能懇請郡王您一定得相信我,相信我真的沒有出賣您,我是無辜的。那日之所以會向刺客指引你的去處,絕非出賣,而是權宜之計,您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