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報警,我送她到醫院去。」
沒等秘書應答,他已經攙摟著她打開車門,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蘇達娜托住流血淌淌的下顎,生伯弄髒了他的豪華名車,「謝謝,我——」
「閉嘴,先別說話!」康澤爾掏出手帕往她嘴側壓去,企圖止血,轉而吩咐司機,「馬上到醫院。」
她沒敢再說話,接受了他強勢的善意,在這時候才真正的感受到痛。
看見了她皺眉的模樣,他拋下一句安撫,「忍耐一下,馬上到。」
蘇達娜知道他在安撫她,試著松緩自己蹙緊的眉,刻意匆略嘴里的痛楚,然而眼楮卻無法一秒鐘不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嚴肅得冰冷,可是。卻也有叫人意外的善良溫柔隱藏其中。
前往醫院的路上,他們並未有任何交談,康澤爾閉起眼楮下發一語,仿佛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而蘇達娜就這樣忍著痛楚,安靜的窺望著他的側臉。
他糾皺著眉,那模樣仿佛正承受著遠勝于她的疼痛,終于,他忍無可忍伸手狠狠壓揉自己的太陽穴,力道大得把額側的肌膚都按出紅印。
他是頭疼吧?蘇達娜揣測著他的舉措,不作他想,騰出手從口袋里掏出綠油精,扭開了黑色瓶蓋往他鼻息前湊去。
綠油精的氣味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見他猛的睜開眼楮,動作迅捷銳利得像是鎖定獵物的豹,一把鉗住他面前的手——
「嚇!」她嚇得發出驚呼。
直到看見她手中的綠油精,他這才意會她的意圖。
「我不喜歡那種味道。」他斷然拒絕她的好意。
他不喜歡……蘇達娜緩緩的斂回了目光,卻來不及掩住眼底的失望。
就是那不發一語逆來順受的模樣,讓康澤爾錯覺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大壞事似的,頗不是滋味,「等等——」他別扭的從她手中搶回綠油精,胡亂抹了抹額頭,旋即像是踫到燙手山芋似的扔回給她。
鱉異的味道讓他渾沌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清醒的他不禁納悶起為什麼要為了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反常的逼迫自己忍受綠油精可怕的味道?
太詭異了,今天的他,難不成是感冒扭曲了脾氣?
眼角余光瞥見蘇達娜的眼楮成了兩道彎月,盡避沒有出聲,但是康澤爾知道她對于他選擇屈服,是相當滿意的。
似是跟反常的自己生氣,他降下車窗,別過臉讓自己不去在乎她的反應。
醫院的主事者顯然和他是舊識,听到是他上門求醫,護士連忙必恭必敬的引領著他們來到安靜的獨立診間,這一路他始終小心攙扶著蘇達娜,直到將她妥善安置在診間的椅子上,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等待半晌,身穿白袍的年輕男子姍姍來遲,「原來是好久不見的康大少爺,才想說是誰這麼膽大包天,膽敢命令我畢飛宇親自看診?」
早等得不耐煩的他用臭到極至的臭臉止了對方的說話。
視線越過康澤爾的肩膀,畢飛宇看見到診間里不單只有好友一人,吊兒郎當的嘲諷口吻暫時停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好奇。
唷,是個女人!這下稀奇了,康澤爾這家伙不是向來視女人如蛇蠍,怎麼會主動帶女人上門就診?!畢飛宇忍不住多看了那小姐一眼。
「看夠了沒?」他制止好友肆無忌憚的目光。
不舒服,看見畢飛宇望著她的熱切模樣,康澤爾感到強烈的不舒服。
畢飛宇瞟了他一眼,「這位小姐發生什麼事了,不會是被火爆的某人毆傷的吧?如果是這樣,那我可要先報警了。」他存心搗蛋的問。
「畢飛宇——」要不是得仰賴這家伙的醫術,只怕他真的會失控揍人。
醫生佯裝瑟縮,「如果每個上門的病患都這麼凶,我看我得先申請幾百道保護令了,要不然哪天命喪黃泉,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快工作!」壓抑怒火,「摔倒,嘴巴有傷口。」他凜著臉代為回答。
畢飛宇轉而對蘇達娜說︰「啊,張開嘴巴我瞧瞧。」
「怎麼樣,傷勢嚴重嗎?」他在旁急問。
「唔,這個嘛……」呿,急什麼急!畢飛宇看了他一眼,挑釁的咧開一抹笑,「非醫護人員之閑雜人等請離開診間。」
康澤爾的眸底竄起火苗,然而觸及蘇達娜不安的眼神,硬是緩住脾氣,「我先出去,你不用擔心,如果他的醫術不精,我會馬上讓這里倒閉。」
撂下狠話,他轉身離開。
蘇達娜眼巴巴的望著他遠去的身影,不知怎的,她渴望他留下來,說不定能給她一點勇氣,真的!
他前腳一走,「我沒見過你,是澤爾的新女朋友?」畢飛宇邊診察傷勢,邊對她提出問題。
新女朋友?怎麼可能!他們才初次見面……等等,難不成他有很多、很多女朋友?她張著嘴巴,激動的搖頭,喉嚨發出含糊的聲音。
「別動,我要上點麻藥了。」畢飛宇邊進行手邊的醫療,自言自語道︰「不是就好,愛上他的女人都注定要心碎,看來你福壽雙全逃過一死,恭喜!」
愛上他的女人注定要心碎……為什麼?她望著畢飛宇的眸子寫滿不解。
他專注的在她口中來回穿針引線,三兩下便停住,「好了,應該是跌倒的時候牙齒撞傷口腔內壁造成撕裂傷,不算嚴重,簡單縫合後就沒事了,下顎的擦傷我讓護士幫你簡單包扎一下就好。」放下手中的器具,瞅了她一眼,他沒再說什麼。
麻藥讓她臉頰僵硬,蘇達娜只好用點頭代替感激。
畢飛宇離開後,護士接手包扎的工作,當她下顎裹著紗布走出診間時,艾瑞克正巧也帶著警察抵達了。
康澤爾向他交代,「協助警方做完筆錄,把她安全無恙的送回家。」
預執董,那您怎麼辦?」
「我頭疼得快要爆炸,先回去了。」他不耐煩的轉身就要離開。
「澤爾——」身著白袍的畢飛宇喚住他的步伐,扔去一串鑰匙,「晚上出來喝一杯。」
啪!鑰匙落在他掌心。「再說。」他沒回頭,踏著迅疾的步伐消失在長廊的彼端。
這一切,蘇達娜始終保持靜默的凝望著,腦海中不斷回憶著白袍醫生所說的話——愛上他的女人注定要心碎、愛上他的女人注定要心碎……
這是真的嗎?她暗自心忖。
第二章
黑暗的總部會議室里,唯一的光源來自前方的投影機。
「請看這張趨勢圖,隨著周休二日,國人旅游需求增加,但是良莠不齊的旅游環境讓游客的興致大打折扣,而交通的便利性、環境的優美,再者住宿的方便與否都是吸引游客消費的重點……」
投影畫面搭配口沫橫飛的報告者,快得簡直跟看電影沒兩樣,但這卯足力氣的表演看在康澤爾眼里,內容貧乏得連小學生作業都不如。
已經足足講了近十二分鐘,全然沒有一點叫人激賞的內容,如果這就叫做專業,他真想把這些坐領干薪的家伙全部開除。
終于,他忍無可忍,彎起食指敲擊桌面,「叩!叩!」
簡報聲戛然停止。
康澤爾銳利的目光筆直射向簡報者,「不要告訴我國人旅游習慣分析,請簡單扼要說明。你們打算怎麼推出結合旅游與頂級餐飲的全新計劃?」
對方臉色發白的猛擦冷汗,一整個心慌意亂。
他忍住發飆的沖動,「我明白點問,透過所謂嚴密精細的市場評估後,你們覺得這案子成功率會是多少?」
「嗯……」大家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推舉了一個受死的家伙吞吐說出,「應該有百分之五十五。」說得保守又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