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斂下眸,調移視線,深怕被他的笑容給勾引去。
雖然,她已經作了留下過夜的決定。
瑩白玉手從柔軟的絲被中滑出來,縴縴玉指輕拍著唇瓣止歇住小呵欠。解晶茴又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後,才慢慢地睜開水眸。
「天亮了……」側睡的她望著燻暖亮意從窗戶外迤邐進來,柔柔地照在她的身上。陽光的氣味令她覺得舒服極了,而這美妙的感覺,也令她舍不得離開暖暖的枕頭與暖暖的被窩,她很少睡得這般舒服暢快,一整夜都沉浸在美夢里。
她輕輕吁出一口氣,想再貪睡一下,因此邊打呵欠邊轉身,然而,微張的櫻唇卻在她轉過身子的一剎那而僵凝住!
她身旁斜躺了個男人,而且支著肘,用著欣賞絕世藝術品的眼神凝睇她。
解晶茴呆掉了!
「你、你怎麼會躺在……躺在我身邊?!」柔美的嗓子變了調,她太驚詫了。
「妳沒有發現我在床上?」木衍間挺滿意她的反應。「想來妳已經習慣了我的氣息,這才會消除掉警覺性,渾然不覺我在妳身旁。」
「我怎麼可能習慣你的氣息?」雖然這十二年來她總偷偷地觀察他,然而因為是置身在見不得光的暗處,所以她從來沒有接近過他。「你少胡扯了!你會不會太過分了?這種行為應該被稱之為是……是……是登徒子!」她竟罵不出難听的字眼來。
「哦,是嗎?」他笑,不以為意。
解晶茴立刻坐起身,披瀉在枕頭上的長發隨著她坐起的動作而飄蕩出令人目眩的波紋來。
「妳早晨醒來的模樣還是美極了。」木衍間贊嘆地喃著。
她一怔!「你、你還說!」
承接她錯愕的眼神,木衍間竟浮上得償夙願的滿足。「別生氣,我只是很想念見妳睡醒的模樣。算一算,也有一、兩年沒機會得見了。」
「想念我睡醒……睡醒的模樣?」這是什麼話?!「你、你哪時候見過我睡醒的模樣?又是哪兒來的想念?」她倒抽一口氣。
「好多次了。」
「好多次?!」她嬌嗓仍是變了調。
他彎起唇片,又說著。「清新公園里,那是一處設有門禁的私人公園,妳疲累的時候都習慣性地去那兒做做日光浴,聞聞花香青草味以松弛身心。偶爾睡著了,那睡姿甜美迷人極了,而醒來時的嬌憨神情更是人間絕色。」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她的習慣!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你。」解晶茴不知道自己應該感動還是應該害怕?心情復雜紊亂極了。
「我看到妳就行了。」他揚眉,道。
她突然覺得很好笑。
她監視他、分析他;他也同樣在監視她、分析她。
互相算計的對手啊!
不過他的說法也讓她領悟到自己有多麼的愚蠢,竟然不曉得他一直跟隨在她左右偷偷看著她。
解晶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能再說什麼,移下床準備去梳洗,只是在走進浴室前,木衍間的話又拉住了她的腳步。
「今天就去『余氏集團』辭掉工作。」這回,他接近命令式地說道。
她回身,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這麼「重」的話。
木衍間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清楚地說著。「走吧,離開『余氏集團』,它對妳已經沒有任何作用可言。」
「作用?」她搧了揭濃密睫毛,成功掩飾一閃而過的驚惶。他該不會知道她心底深處的秘密吧?
「是的,它對妳已經沒有用處,倘若妳繼續跟余家糾纏下去,只會傷害到自己。」,
「傷害我什麼?」她失笑,對他的說法感到有趣。十二年前她與余士迪在「白十字」前的廣場認識後,余士迪便邀她做朋友,頂著「余氏集團」少主的身分,降貴紆尊地與她做起朋友--她當然是開心的。
這十二年來,她念書時,同是學生的余士迪總會利用閑暇時間與她相約聊天。
甚至後來他出國留學,也會抽空飛回台灣與她聚會,並且一步一步地將她帶進商業領域中,甚至還讓她進入「余氏集團」,成為他的機要秘書。
再加上兩人對木衍間的「同仇敵愾」,自此讓她有機會可以運用余家龐大的勢力暗中觀察木衍間的一舉一動。倘若沒有余士迪的勢力,她哪能監視木衍間呢?只是,余士迪也因此付出了大筆金錢以及心血。
所以余士迪是她的「靠山」。
而木衍間卻突然要她離開,這中間的原因頗值得玩味。
「或許傷害還沒有出現,不過我相信很快就會降臨。快走吧,用不著痕跡的方式《離開『余氏集團』、離開余士迪。」木衍間第一次如此慎重地交代她。
她微歪小臉,道︰「我真的得走?」
「快離開。」道完,他又換上一張優雅閑散的面容道︰「不過在妳前去『余氏』辭職前,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做。」
「什麼事?」她的心猛然一悸!
「我想給妳個早安吻。」在說話的同時,木衍間溫暖的唇瓣已經印在她白皙的額頭上。「這是我多年的心願。以前看妳睡醒時總是很想親吻妳,卻苦無機會接近妳,不過現在終于可以一償所願了。晶茴,早安!」
第四章
縴長玉指撫上白皙額際,他親吻的痕跡依然清晰,額頭暖烘烘的,心也是熱的。
奇怪,怎麼可以是暖的呢?怎麼可以被木衍間暖了心?她明明知道此人的骨子底是冷殘的,他貴公子的形象不過是欺騙世人的包裝,他是一個不讓人看透心底深處的人物,面對這種厲害又不擇手段的家伙,她怎能輕信他的話呢?
他說,他在保護她。
他說,他為她而存在。
有點可笑。他為什麼要保護她?而且他保護她的方式也真是特別,竟是爬上她的床……
「晶茴,妳怎麼了?頭痛嗎?妳怎麼老是按著腦門?還有,妳的臉怎麼這麼紅?」余士迪一進辦公室就瞧見晶茴站在他的辦公桌前發呆,表情不僅詭異,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彷佛面臨了什麼難解的問題。
「沒什麼事。」她回身,露出甜美的笑靨,但卻抑止不住血液繼續往臉蛋沖。
「真的沒事?」
「是啊!」
她嫣紅的臉龐嬌美得像個仙子,令余士迪怔了怔。不過他的失神只是短暫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問,因此沒讓自己陷入美色太久。
「對了,快告訴我妳昨天跟木衍間從飯店離開後去了哪兒?我一整個晚上都聯絡不上妳,快急死了。他到底跟妳說了什麼?他現在計劃著什麼陰謀詭計?妳有觀察出來嗎?」余士迪的口吻非常焦躁,似乎非得把木衍間的行動都模得一清二楚不可。他對木衍間的關注遠遠勝過對美人的關心。
她早就習慣他的反應,因此不以為意地道︰「你以為他會向我泄漏秘密嗎?不,不可能的。他只會跟我示威,跟我宣揚『白十字』的能耐與厲害,警告我們別跟他作對。」
「果然!」余士迪毫不意外听見這個答案。「他從小就自認為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從不把『余氏集團』放在眼中,更把我輕視得徹底,現在我們因為『竹影開發案』而輸了一著,想必他更加耀武揚威了。」冷冷的眼神充滿著對木衍間的仇視。
「說到『竹影開發案』……」她慚愧地道︰「余大哥,你該怪我的,因為我的誤信消息,讓木衍間的奸計可以得逞,造成了『余氏集團』的損失,我對你真的很抱歉。當然,你可以立即開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