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水湖好像出了事……」愈靠近愈能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氛。而且她的心突然懸高起來,彷佛即將有大事要發生。
停妥車子,石川靈與她下車,走向人群聚集處。
湖泊旁有四張擔架,上頭分別蓋著白布,而擔架四周也都圍著刑警與法醫,觀光客在旁指指點點,還有更多的警察正在湖邊到處搜索著。
「擔架上面的人是怎麼回事?」南宮一紗問著走向人群的一名警察。
「有四位老人家在翠水湖泛舟,結果不小心翻船溺斃身亡。」
「翻船溺斃?」所以才會聚集大批警察。明白了,同一時間有四條生命往生,當然讓人感到唏噓與不安。
她瞥了眼身邊的他,石川靈臉上並無任何表情。
「這四位姓石的老人家真的太不小心了,沒注意安全,結果船一翻,全部完蛋!」警察繼續叨念,一下子有四條人命消逝,太具震撼性,當然要小心謹慎地處理後續的法律或責任問題。
南宮一紗呼吸一窒。「他們姓石?」
「據我們初步查證,這四位老人家家世還頗顯赫哩!听說是‘東川集團’的董事。」警察一邊說,一邊忙碌地找尋這四位老人家可有留下什麼遺物。「對了,你們別聚在這地方,快點離開吧,今天大概會封湖,游客是不許進入禁制區域。」
南宮一紗閉了閉眼,一顆心跌入谷底,原本的好心情更是蕩然無存。
當她別過臉時,果然迎上了石川靈冷然的笑臉。
「這就是你的目的。你根本不是帶我來游玩,你是在對我上課,讓我再一次見證背叛者將會遭受到的下場。」這情況跟四年前在日本時的場景雷同,他是故意帶她前來感受殘酷的氛圍。「但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她無力地喃問著。需要這麼殘忍嗎?本以為石家長老可以依恃著血親身分,再加上年紀已長,對于背叛的責罰了不起就是訓示一番了事,哪曉得石川靈一出手便又是殺絕!「為什麼?你還在反問我為什麼?」他嗤聲,好似她的問題有多麼的無聊。「殺戮才能維系自身的性命,善良只會害死自己,你難道還不明白?」欽,他搖頭嘆息,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無奈。「倘若你還沒有徹底領悟,那就好好記下這條真理!
我可不希望下一次收的是你的尸體。」
她一顫!這男人……在威嚇她?!「你最好記住這股死亡氣味,這樣你以後就懂得謹慎行事的道理。」他藉由石家長老的下場來警告她不要與他作對。
哀淒掩上眉梢。
如今看來,她一定得要執行那項計劃了。
以暴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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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相隔幾日時間,翠水湖的血腥氣味依然散之不去。再加上石家長老是以意外死亡作為結案的理由,她心口更是悶悶的。
「南宮小姐?南宮小姐?」有人在喚她。「你有沒有在注意听我們的計劃?倘若你無心開會,請你立刻退出會議廳。」一名男士非常不滿意南宮一紗的表現,開會時間,她竟然魂不守舍。
她輕輕吐出了口氣,幽幽道︰「對不起。」
「難得你也有傻呆了的時候。」石川靈看戲般地笑出聲。
「對不起。」她再道歉。
而其他與會者見主子沒有趕人的意思,也不敢再吭聲。議事的辦公間立刻又回復冷凝肅殺的氣氛。
坐在石川靈左邊位子的第一秘書繼續將主題說下去。
「對付‘千豐集團’的計劃將會持續進行,我預估下個星期它就會損失一億美金。」
石川靈呷了口茶,對他的報告十分滿出息。「‘千豐集團’」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了解,那我下一步將會並吞‘千豐集團’。」他順應主了的意思。
而其他人听聞後,開始紛紛獻出計謀供他執行。
南宮一紗只是听著,沒有貢獻半點計策。凶與悍、毒與殘、是「東川集團」成員的天性,也必須擁有這種殘殺的血液才能成為石川靈的旗下大將。
「石先生打算怎麼處理‘鳳舞財團’?那個姓羅的總裁最近老是跟我們唱反調。」另一位主管提出新的問題。
「一紗,你認為呢?我想听你說說話。」石川靈忽然詢問起她的意見來。
南宮一紗吸口氣,開口,雖然明知他們根本听不進去。
「商場競爭本來就屬正常,只要我們以最好的產品和企劃與他們公平競爭,‘鳳舞集團’就贏不了我們。」這是她的論點。
「公平競爭?嗤!」果然,全部的人都嗤之以鼻,彷佛听到了笑話。
「我有說錯嗎?」面對他們的不屑,南宮一紗平心靜氣地反問。
「你是說錯了,‘東川集團’的字典里沒有公平競爭這四個字。」可笑,連血親之情都蕩然無存了,誰想跟誰公平競爭。
「但我期待它發生。」她堅持著。
「你就這麼喜歡戴著正義之士的桂冠當勇者?你真是冥頑不靈。」石川靈調侃她。
「就算冥頑不靈,我還是想繼續堅持我的想法。」倘若她不試圖改變一些事,石川靈的未來就沒有解套的一天。
石川靈突然擺擺手,示意部屬退出會議廳外。
眾人立刻退出。
會議廳里只剩下兩人。石川靈指間勾著熱咖啡,喝著。
「你真是掃興,我本來想讓你參與我們的計劃,讓你更貼近我的生活,但你似乎急著想搞亂一切。」
「我是不願意石先生去執行這些計劃,這里頭摻雜了太多大多的殺伐。」
「帶著殺伐又如何?」
「一不小心就會讓你身陷困圄,又或者——失去性命。」
他大笑,放下咖啡杯。
「那很好啊!你要不要也陪著我下地獄呢?」他突然像只撲獵的猛獸,將她困在辦公桌緣,鎖在他的身體與桌緣之間。「要不要陪我一塊兒在地獄里囚禁呢?」
「好啊。」她平靜地回道。「我可以,只要你確定只讓我一人陪伴你。」
她的神態美麗極了。
「你答應得好爽快,忘了下地獄可是折磨與痛苦——」
「不怕。」她又打斷他的話。「我一出生就接受著愛你的教育。陪你天涯海角地走,本來就是我應盡的義務,所以即便是下地獄,我也會無怨無悔地跟隨。石先生的疑惑其實是多慮了。」
「我不相信我設下的教條可以制約得了你,你那顆聰穎的腦袋懂得衍生對自己最有利的決定,我不相信你會陪我一起萬劫不復。」任誰都可以說得天花亂墜。
「我會。」她道。「哪怕是被笑呆、笑傻,我都無怨無悔。」
她的回答令他心湖翻攪,她總能做到令他震懾!
石川靈靜靜地看著她,許久許久後才又開口,聲音卻變得異常輕渺。
「一紗,你可曾怨恨過自已被塑造成獨立個性?」她的性格是有計劃性地被「領師者」給養成,而幕後主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
她微笑。「我喜歡自己的個性,也從來沒有怨恨的念頭。我好慶幸自己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子,因為唯有堅強才有資格站在你身邊。」
「你難道不知嬌柔似水才會惹人憐愛?」
她才不作如是想。
「我若是性格嬌弱,又要如何保護你?」
保護他?她口口聲聲都是說要保護他,她想以愛來救贖他嗎?
「我似乎教導出一名讓我無法控制的新娘子……」石川靈突然吻上了她的櫻唇,緩緩吻著。他這回的親吻是柔和且沁蜜,完全沒有一丁點的粗暴與掠奪。
她承受著他深切的熱吻,滿是柔情的甜吻……
半晌後,四唇緩緩分開,南宮一紗細碎地喘息著,有些話仍想明白地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