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昨天在大馬路上斗完嘴後,兩人相偕先去買了一組泡茶用具,然後來到石川靈安排的新居暫時落腳。
新居的設計極有品味也頗具現代感,住起來應該會相當的舒適。竹野忠幫她整理完行李後,兩人才抽空開始泡茶,理所當然又是斗了一夜的嘴,直到天翻魚肚白,南宮一紗才送客。
「拜拜。」
竹野忠好不甘心,雖然經過一夜的努力沒有成功,他還是不想打退堂鼓。「一紗,你跟我回日本去吧……」
「好了,你就別再浪費口水了,你已經羅唆了一整個晚上.我耳朵都快長繭了。」杏眼瞪住他。「況且你整晚泡出來的茶水又苦、又澀、又難喝,按照約定,你已經沒有資格跟我談回日本的問題。」
「一——」
「停!」
「哇,氣死我了。」竹野忠吼道。心神不寧下,他泡出的苦茶水難以下咽,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每次在她面前就會走樣。
南宮一紗拍拍他的肩膀,當是給他一點鼓勵。
「竹野,你就堅強點吧。」言下之意是要他別再執著了。
竹野忠揉著額角,痛苦地回道︰「除了堅強也只能堅強,不然我又能怎麼樣?
「我知道你最討厭沒有志氣的男人了。」嘆口氣,又道︰「算了算了,我走了,下次再來說服你。」
「好走。」
「再見,你自己保重。」他不舍地頻頻回頭。其實他心里仍然懷著一絲絲的幻想,也許會有奇跡出現。
何苦呢?
唉,見他進了電梯,南宮一紗嘆了一口好長好長的氣。聳聳肩,轉身關門打算睡一覺補眠。然而,就在她要掩上門扉的一剎那,明顯感受到身後有一股強烈的存在感。
她敏捷地回頭!「石先生?!」南宮一紗愕然,瞪著不應該出現的男人。他也看著她,而且是用尖銳的視線扎著她。「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他瞬間散發狂烈氣息。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有些驚訝罷了。」昨天才跟他「談判」
完畢,怎地也沒料到他會突然造訪,而且他的神情很可怕,好像要把她拉進漩渦里攪碎似的。
「驚訝什麼?該不會是心虛吧?」唇畔緩緩勾起。
「我為什麼要心虛?」她不解。
「不讓我進門?」
「不敢。」南宮一紗立刻讓出路來,請他入內。
伺候他入座後,她立刻沏上熱茶。
石川靈環視客廳,未捻熄的橘色燈光營造出融洽的曖昧氛圍,想必昨夜在此燈光下曾經上演過一場旖旎戲碼吧!
「你昨晚過得很快樂吧?」石川靈聞著茶香,飲著。
「還好。」雖然跟竹野忠說說笑笑,但心靈上的疲乏可不是短時間就能消除。
只是……他的問題也未免奇怪了點。
「還好?我本來以為你快樂到忘記勾引火千年的任務了呢!」他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她愣了愣。「我並沒忘記任務啊!」石先生為何有此一問?
「哦?」
南宮一紗愈來愈覺得不對勁,他分明在指控她。「石先生在懷疑我的忠誠?」
石川靈拿起茶壺,為自己斟滿一杯茶。
「我是懷疑你,即便你很努力地表現出對我的忠心不貳,但是不是心口合一卻很值得研究。」
南宮一紗按捺著浮躁的情緒,先接過茶壺替他斟茶,該由她伺候他才對。
「我不會對石先生演戲,我的忠心度不用石先生花心思質疑。」他是怎麼回事?才經過一個晚上就又回頭疑心她。
石川靈把玩起茶杯來,冷冰冰地問︰「昨晚陪你過夜的男人是誰?」
南宮一紗愣住。「你是說竹野忠?」
一個不曾听過的名字。「他跟你是什麼關系?」
「他是我的好朋友。竹野忠是我在日本的鄰居,我們是一塊兒長大的玩伴。」
她解釋。
「很親密的關系嘛!」他微笑了。
「是……是啊……我們的交情確實不錯……」南宮一紗迎上他的眼,卻恰巧抓住他一閃而逝的不滿,她的心房重重撼動了下,也在剎那間領悟,原來是竹野忠讓石先生誤解了,所以才會出現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質問。
「呀,好燙——」南宮一紗彈起來。由于心情躁動,手晃了下,所以手內的熱茶濺了出來,燙著她的腿。
石川靈看著她手足無措地找紙巾擦拭水漬,僵硬的動作儼然是心虛的表征。
「這是不是在懲罰你對我說謊呢?」他諷刺她。
「我是被石先生嚇一跳。」她才不想被扣帽子,尤其沒想到石先生會誤會她與竹野忠的關系。
「是我嚇到你?」他的臉色漸漸陰沈,這心思七彎八拐的妮子小僅難以掌控,也難以了解。怎麼她的個性也跟他神似?「過來。」他倏道。
「是。」她心跳速度加快了起來。他突來的脾氣令她的腦子不斷浮現出一種臆測。該不會……他該不會是因為嫉妒竹野忠而變得如此古怪吧?
「呀!」她驚呼。
石川靈攫住她的皓腕,將她扯進懷中。
「都被我抓到小辮子了,你還不斷地否認及胡扯?」在浪漫氛圍下與青梅竹馬的男友共處一夜,會發生什麼場面,猜也猜得出來。
「竹野忠只是不放心我,才會跟來台灣探望我的狀況,我跟他只是好朋友的關系,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曖昧的感情糾紛。」喜悅飄蕩著,但四年前的失誤至今仍然讓她悔恨不已,所以她力持鎮定,不讓欣喜之情流露出來,她知道石川靈的難以捉模,不能就此斷定他是在……吃醋。
「你的解釋在我听來都像是狡辯。」手指滑進她的發絲中,玩卷著她柔如絲緞的黑色長發。「你害怕我要了你們的性命,所以抵死不敢承認兩人之間的曖昧情誼?」
「不是啊……」
「可憐的小東西,你是不是很害怕呢?」他指控的語氣愈來愈冰冷。
「我不是可憐的小東西,我也沒有害怕,我跟竹野忠確實僅是單純的朋友關系。我說的全是實話,我會騙盡天下人,唯獨不會欺騙石先生你。」
他的手掌忽然貼上她的心窩處。「這世界上的人們沒有不說謊話的,你也不例外。」
俏臉脹紅,他掌心上的熱度即便隔著衣服,依然清晰地傳淮她的心上。
「我就是那一個例外。」她輕顫著,鎮定地向他證明她的專一。
「好大的口氣。」
「我不只敢說,更敢用行動證明。」說完。為了呈上最真誠的心意,南宮一紗主動吻住了他的嘴唇,很溫柔地吻著他,透過纏綿告訴他,她的心里只有他。
纏綿了許久之後,四唇緩緩分開,南宮一紗平復著嬌喘的呼息,仍然保證著。
「我的承諾不會有任何的改變,請你相信我!」
能相信嗎?
二十一歲的南宮一紗確實聰穎無比,她用著以退為進的手法在勾引著他的注意力。
她讓自己特別,也讓自己出色。她進退自如,分寸拿捏到無懈可擊。她更是成功地讓自己在三十名候選新娘中傲視群芳!
以往在他眼中,任何人皆為隱形,他不曾把誰擺放在心頭過。但幾次交鋒下來,南宮一紗儼然打破他的慣例,她成功地在他心頭烙下了印記。
所以呢?接下來呢?他應該怎麼「對待」她?
「石先生,我會完成你交代的工作。」怕他沒听見,她又重述一次。
「不用,火千年的任務不用你了,你回日本去吧!」石川靈忽然改變主意。
「啥?」她呆住,她有沒有听錯?
「回日本去。」
「為什麼?我不明白。」她亂了。
「你要抗命?」他語氣淡薄地道。
「不是抗命,我只是不明白石先生為何臨時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