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身體好冷啊!室內明明陽光籠罩,但她體內卻涌出一波接一波的惡寒。
真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這兩個男人帶給她的感受大大的迥異。伊劫雖然給了她緊迫感,但她老是有想倚偎上去的。而石先生雖然非常的客氣,卻給予她恐怖的感覺,她全然沒有想親近他的,連解釋的心情都逐漸在消失中,甚至,她後悔來到台灣。
「對了,我覺得妳跟那位伊劫先生十分的合襯。」
「呀!」她大吃一驚,石先生在贊許那場吻戲?
「吻得很美。」
她完全傻住。
石川靈回過身,看著她悲慘的表情,突然嘆了一口氣,幽幽道︰「我終于發現到,原來自己是這麼地虧待妳,且虧欠了妳二十年。」
不對勁,他的反應好奇怪!
「你在憐憫我嗎?」歐陽綺綾模不著頭緒地問。原本以為石先生會把她碎尸萬段,但怎麼可憐起她來了?
「我對不起妳。」
「不,不對的,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不管如何。你應該要很生氣才是。」石川靈的反應跟她的想象完全背道而馳。
「我沒有生氣,也不想生氣。」
「為什麼你不生氣?你應該要憤怒才對。我做錯事,理該接受處罰,你不該客氣對我,我承受不起。」即便怕他。即便覺得他陰森,但更深的內疚在這一刻卻突然戰勝了恐懼感。她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寬大為懷的石川靈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其實接吻的事件只是場誤會,我保證我絕對沒有對伊劫動情!我特地跑來台灣,就是要向石先生解釋接吻的原因,請你听我說。」
「妳不用費心解釋了。」
「我必須,這是需要的!我會跟伊劫接吻,目的就是要讓勇叔和威叔偷拍下來,然後轉交給石先生觀看。我跟伊劫接吻全是故意安排的,我的目的就是想讓石先生記起我,記起在遙遠的外蒙古,有一位候選新娘在等候著你。」
「妳的解釋只會讓我更加確定我的疏忽是多麼的不可原諒。」石川靈繼續將罪過攬在己身。
她更愧疚了,她才是罪人,怎麼變成是他在承受過錯?
「你沒錯,錯的是我!我不該冒出這種鬼點子,但請相信我對石先生絕無貳心!我只是……太過魯莽,深怕你忘記我!心急之下便欠缺考慮地計劃這場吻戲,但我保證我跟伊劫之間沒有情愛,我會接吻純粹是為了要引起你的注意。」
「我說過,我並沒有責怪妳的意思。」石川靈的口吻倏變強硬。
她嚇一跳!是啦,仔細想想,從頭到尾石川靈先生沒有一絲一毫的指責,只有她不斷在道歉,拚命在解釋,獨自一人唱著獨腳戲。
「就算你不責怪我,但我依然要申明,我對石先生忠心不貳。」他的寬宏大量只惹來歐陽綺綾更加的羞慚。
「不行!」石川靈的語氣第一次變得冷厲。
「不行?」
「妳該做的是跟我切斷關系。」
「啥?」她傻眼。
不理會她的驚詫,石川靈繼續說道︰「會有這紛爭全是肇始于我的疏忽與無情,真正該道歉的人是我才對。我讓妳孤獨地住在遙遠的外蒙古,二十年來從未探望過妳,妳的不安與難過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的錯。」石川靈直視著她。「誠如妳所言,妳會制造這場吻戲也是迫于無奈,但妳的做法卻也同時讓我完全認清楚自己。」
「什麼意思?」她僵硬地問。
「妳不必再愛我了,去愛另一個男人吧!敞開胸懷去愛伊劫,伊劫才是屬于妳的歸依。」
「石……石先生?」她啞聲。
「我是以最慎重的心情在跟你討論不再視妳為候選新娘的問題。」
「我不再是候選新娘?」她怔了下,完全無法接受他的決定。「你終究還是生氣了。」
「不是生氣,妳不要誤會。我不再視妳為我未婚妻子的原因是我認為妳適合跟伊劫相處。那段影片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我卻意識到妳跟伊劫十分的相稱,在我觀看影片時便打算放妳自由。」
「放我……放我自由?」她全身發冷。
「妳跟伊劫才是一對。」他和顏悅色地「提醒」她。
「不是,我跟石先生才是一對……」
「綺綾……」他溫柔地喚著她的名。「算是幫我,讓自己卸下負擔吧!也算是我補償妳二十年的守候。答應我,去尋找屬于妳自己的真愛。」
「可是……我不能……」
「妳能,妳有資格。妳絕對有資格尋找適合妳的男人。」語氣里充滿著祝福。「去追求妳的幸福好嗎?妳難道看不出來,我跟你是不會有未來幸福可言的?妳跟伊劫才是一對,好好跟他相處。至于我們兩個……以後就當朋友,一輩子的好朋友。」
「不要。」
「不乖的天使。」他口吻又變冷冽。「妳不願接受我的好意?」
「這麼做我會更加對不起石先生。」她執拗地道。
「不如……妳就當是任務。妳去找伊劫,與他交往,跟他變成情人,這是我交代給妳的工作。」
「石先生……」
「『領師者』可有教導妳,不許違抗我的命令?」他口氣不善。
歐陽綺綾一駭,期期艾艾地道︰「有、有的。」
「那麼妳就執行任務吧!」板起面孔的他又漸漸恢復和善表情。「綺綾,我不是要對妳凶,我是真心為妳著想。這是我忽略妳二十年該付出的補償,妳就接受吧。至于我的部分,倘若妳願意和我交朋友,那就等妳擁有幸福時,把我這份人情記在心上。找到機會再想辦法回報我。」
「可是……可是……」她心慌意亂,根本無法思考。只知道多年來所接受的教育讓她完全不敢反抗他的話。
「別辜負我一番心意。」他抄了一組電話號碼交給她。「找到伊劫之後通知我一聲。」
她緊握紙條。
「要好好跟伊劫相處,知道嗎?有最新發展,一定要通知我。」
她怔然。
「去吧。」他推她。「去找伊劫,當他的情人,這樣我就能安心了。」
一直處于渾噩狀態的歐陽綺綾被他帶出門外,帶進電梯,帶到大門口。這一路上,他都在催促以及慫恿她去找尋愛情的真命天子。
「去找伊劫。」他向她揮手道別。
歐陽綺綾沒有響應,只是像抹無主幽魂般,踩著沉重的步伐開始往前走。沒有目標。只知道往前走。
茫茫人海中,不斷往前走的歐陽綺綾只記得一件事——石先生的命令,我得遵從。
石川靈注視著她漸漸消失的身影,唇畔的笑容慢慢地轉為不屑。
「幸好妳還有一點用處,沒有白養妳二十年。」這就是石川靈對她這個人的結論。
***
半個月過去了,歐陽綺綾再也沒有機會見到石川靈。人生地不熟的她撐了半個月,帶來的三萬塊台幣也已經要耗盡,她打過電話回外蒙古求救,奇怪的是一直都沒有人接听。
「怎麼都沒有人接電話?婆婆呢?她去哪兒了?」十多天了,她聯絡不上婆婆。歐陽綺綾開始恐慌,身無分文的她連回去外蒙古的機票錢都不夠,怎麼辦?
謗本就是窮途末路。最後最後,她還是只得厚著臉皮再去找石先生。
「不能見。」擋駕的人員撂下狠話,冷冷地趕人。
「我是石先生的……」
「的什麼?妳是石先生的什麼人?」不待她解釋,擋駕人立刻回轟!
「對呀,我是他什麼人呢……」歐陽綺綾突然發現她無法作答,石川靈根本是她所構不著的神聖人物,他離她好遠好遠。「我什麼人都不是。要追究起來,我還是個罪人,背叛石先生和傷害石先生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