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過去了。
季粲黎依然保持原樣,沒吃沒睡!她不會感到肌餓,也沒有困意,她只是想坐著,腦袋放空,這樣就好了。
叩叩!
敲門聲傳進她耳朵,她不想動,也沒有半分力氣。
叩叩!
執意糾纏的人只有她父母親吧?思及此,她更是不願開門。
叩叩叩!
他們顯然不放棄,繼續敲著。
季粲黎相應不理。半晌後,她卻听到了撬門鎖的聲音。她嚇了一跳,這太過分了吧?
心思才轉著,門已被推了開來。咿呀的開門聲像春雷般突然重撼了她的心,被黑暗籠罩的季粲黎突然感覺到一股尖銳的氣流從門縫中席卷而至,狂烈地朝她而來。
這股預期外的波動驚螫了季粲黎,她無法不去在意。她霍然坐直嬌軀,視線移往門口方向,瞧見來人那一對閃爍著絕魅光芒的眼神!那是屬于伊崎專屬的深邃眼瞳。
他來了?
死氣沉沉的氣氛、凝滯的空氣,讓人連呼吸都覺得沉重。許是黑魅在作祟,氣壓沈甸甸的,季粲黎放縱自己沉淪在黑暗之中。
伊崎捺下電燈開關,凝視著呆坐在椅子上發愣的季粲黎。憔悴的容顏、無神的水眸,與他所知的那個生氣蓬勃的小女人判若兩人。
他笑了,低低沉沉的笑聲漫向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見到如此「形象」的她。
那日放她離去正是試煉的一環。原以為給她時間與空間,她會好好計劃亡命路線,逃之夭夭的。但照這環境、這氣氛看來,她壓根兒只是呆傻地等著束手就擒。
「妳真讓我訝異!」她的行為模式總是出乎他的意料外,但他欣賞她的表現。
「謝謝你的稱贊,很開心我娛樂你了。」他還笑得出來,可見得他是多麼地不在乎她,冷血地只當她是陌生人。
不過,這才是他該有的反應,伊崎本就沒有義務去理會她的心情。
「我原本以為妳會逃之夭夭。」所以他親自駕臨,想印證想法是否無誤。狡猾的她並不好馴服,他並不以為她會坐以待斃。
季粲黎搖頭,垂下視線,輕輕道︰「我放棄了,我早就放棄逃跑的念頭,我相信我是逃不掉的,既然心里清楚,又何必浪費時間?」
「為何不去試一試?也許妳會成功。」
她再搖首。
「不會成功的,不會的!」她很確定地回答他。「不知道為什麼,我發現自己與你之間總是被無形的枷鎖給箝鎖住,我就是會莫名其妙地跟你纏結在一塊兒,怎麼分也分不開來,真的很奇怪,我和你明明是分屬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但我就是會跟你不期而遇,就算躲開了,最後還是會糾纏在一塊兒。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跟
你之間一定是被一條無形的線給綁在一塊兒,所以才會黏得這麼緊密。」
她的話讓他心頭一震!
「很有趣的邏輯推理。」嘴上這麼說,但他卻思索著她的說法,進而相信著她的理論。不容否認,與她之間是存在著許多的巧合。
「可是我不願意這樣啊」這導致她不能對他做任何壞事。「我並不想跟你綁在一塊兒,我並不想的……」
「為什麼?我令妳厭惡?」她的抗議對他是最嚴重的侮辱。他雖不想跟她計較,卻有研究的必要。
「我高攀不上。」憑她的地位,哪有資格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上?
「妳是這麼認定的?」
「我不會高估自己,我知道自己的身分,清楚自己的位置,不敢僭越一步。」
伊崎決定暫時不再延續這話題,因為她的自卑不是用討論就能解除的。
「告訴我妳跟「東川集團」是怎麼搭上線的?」他轉移話鋒問道。
開始審問了!季粲黎早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也毫不隱瞞地直接回答。
「我在畢業典禮那天遇上了一位不知名的先生,他直截了當便征詢我要不要賺取一筆外快,酬勞有一千萬。」她失笑了。「其實我當時曾經嚇傻過,也追問他選擇我當間諜的原因,但他只是直接回我一句──就是妳適合!就這麼一句話,決定了一切。至于我的其它問題,他統統不回復。」不過對方肯定有觀察過她。
「依妳的個性,不容易輕易相信他人,對方只是一句話,妳就答應工作?」伊崎不可思議地問。但話一出口後,他也覺得疑惑,他似乎愈來愈了解季粲黎這個小女人的心思。
「我不是相信他,而是我想要一千萬元。」她說得坦白而且露骨。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因為這就是她季粲黎的本性。「那一千萬才是重點,就是那一千萬讓我豁出一切,只要能賺到那筆錢,我什麼都願意去嘗試。」
「妳很愛錢?」
「我不得不愛,你調查過我的背景,知道我是需要賺錢的平凡女孩。」像他這種大富豪,不會明白經濟壓力的痛苦。「一千萬對我而言是筆天文數字,有機會賺到手為何不去嘗試?自然,我接受了對方的交易,我用盡鎊種方式試圖進入你的公司,恰巧你公司正在對外招考職員,我懷著希望前去應征,只是幾經波折之後,本
以為沒有希望了,哪里知道事情的發展再度出乎我的意料外。我跟你在暗巷見了面,你誤認我是阿回,我成功地進入「幻隱國際集團」,甚至跟隨在你身邊工作,你對我好象也沒有絲毫的防心,更隨便我接近公司機密。該說是我幸運嗎?也或許如我剛剛所言,我跟你之間一直有條莫名的線在牽系著彼此,甩也甩不開。」她苦笑。
「就這樣,妳豁出一切,包括妳的前途與未來?」
「沒錯,我就是這種人,你可以體會我的作法、理解我的想法嗎?我想,你只會覺得失望吧?」她慘笑。「其實,你沒有必要去了解我的背景,我的下場會如何也與你無關。」她自暴自棄了起來。
伊崎挑眉又道︰「我突然發現妳挺笨的。」
「我笨?」她胡涂了,他為何突然罵她笨?
「當妳發覺阿回這個影子的存在價值時,妳就應該善加利用,助妳拿到機密。但妳不利用,還反其道而行。」
「對啊,我好笨好笨……」她低下頭來。「我是笨,居然做不來冒充。如果我假扮阿回或者利用阿回對你的影響力,也許今日的結局就完全不一樣了。」她很可能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伊崎踱至她跟前,蹲下。她低垂的雙眸黯淡無神,感覺似乎與他的眼波交會,實際上卻是穿透他的。
「以妳的聰明才智,絕對可以把阿回對我的殘余價值運用到盡善盡美的程度。沒有利用,妳會不會覺得後悔了?」他相信她有這份能耐。
「不後悔,而且我永遠都不要有這種念頭,我不要!」她打從心底深處排斥去假裝阿回。
「幸好。」他忽然壞壞地笑了起來。
「幸好?」他語焉不詳的話語听來很危險,他是什麼意思?她抬起無神的雙瞳。
「其實我剛剛的慫恿是在誘騙妳。」
「誘騙我?」
「倘若妳假扮了阿回、冒充了阿回,妳必死無疑。」他並不會看在與阿回相似的分上饒過她;相反的,惹惱他的她將會斬斷他全部的惻隱之心。
就因為她從未有過冒充的念頭,所以她才保住了性命,並且讓他另眼相看。
「是嗎?」那又如何,對她已經沒有意義。不管她扮誰裝誰,對現在的她而言都只是一場討論而已。
伊崎忽然探出手指,在她女敕頰上點了點,倏地,兩指掐她臉皮,一扭,她卻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