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下車窗,把下顎抵在窗戶邊,一雙明亮的眸子瀏覽著眼前的市區街景。
滿滿的觀光客穿梭在這陽光普照的城市,扣除搭載著觀光客滿街奔竄的計程車,二次大戰美軍遺留下的吉普車巴士成了種特別的街景,再往四面八方看去,別具異國風味的三輪摩托車,不斷的提醒靳茉莉已經遠離台北。
遠遠的,她還看見用來連接Mactan和宿霧市的Mandaue-MactanBridge。
她忍不住張開手臂迎向陽光,像只佣懶的貓咪微闔上眼楮。
她在心里暗暗發誓,來到這里,她就要盡情享受南國的風光,在台灣無法體驗到的雪白細女敕的沙灘和五彩繽紛的珊瑚,她要一次享受到底,對了、對了,還要記得穿上她的比基尼泳裝。
「哈哈哈,我喜歡這個靠近天堂的國度!」
然而靳茉莉怎麼也料想不到,她的愉快竟是如此短暫!
當她站在飯店櫃台前準備Check-in的時候,櫃台人員竟然說沒有收到來自她的預約!
青天霹靂,這怎麼可能?!謹慎成性的她出發前明明把所有行程都在腦海里再三確認過,包括班機時間,下榻飯店,還有接下來的每一個落點,怎麼可能會沒有她的預約?
那麼前些天跟她在電話里反覆確認萬事OK的服務人員,難不成是乎空冒出來的……幽靈?
天啊,她才剛剛抵達欸,總不會要她馬上打包滾回台灣去吧?
「請問,那還有空的房間嗎?」她趕緊追問。
「很抱歉,我們飯店今天的住客數已經額滿。」櫃台人員殘忍的宣布惡耗。
「啥?額滿!二剛幾分鐘還高掛在靳茉莉臉上的笑容,這一秒鐘已經徹底的消失不見。
額滿、額滿……去他的額滿!她在心里不斷的嘀咕咒罵。
沒辦法了,與其在這里和櫃台人員爭辯,還不如趁著天黑之前去尋覓新的下榻地點,畢竟這里不比在台灣,在台灣沒有飯店住大不了搭夜車回家去,現在可是在國外,飛機的起飛與否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控制的。
強打起精神,靳茉莉趕緊拉著行李箱,找尋可以收容她這異鄉客的飯店。
然而隨著接二連三的失敗,她不得不懷疑,這些厄運該不會是陰魂不散的雷鎮喬賜予的吧!
「就說遇到他準沒好事。」她忍不住瞪著稍嫌刺眼的陽光。
不知道是第幾次拉著行李箱走出飯店,她看看手上的旅游指南,決定孤注一擲——香格里拉酒店。
「請問你們還有客房嗎?」志忑不安。
「請問您有預約嗎?」
她咬唇,「沒有。」
「請稍等,我馬上為您查看。」口吻親切的值台人員低頭透過電腦的訂房系統查看當天的住客率。
須臾,當櫃台人員一抬起頭,靳茉莉從對方遺憾到極點的表情已經知道結果。
扯開自嘲的苦笑,她落寞萬分的再度拉起行李箱往外走,正不知道何去何從的當下,一個恍神,她竟然在飯店的Lobby前方狠狠的撞上一堵肉牆。
「小姐,小心!」一雙干淨的手及時拉住她,解救她免于四腳朝天的跌坐在行李箱上的窘境。
在對方的幫助下站穩身子,靳茉莉滿懷歉意的致歉,「對不起!是我沒注意,真的很抱歉。」
「小姐,您沒受傷吧?」對方十分溫柔的詢問,還不忘幫忙她把行李箱立起。
「我沒事。」她握過行李箱的拉把,猛然一抬頭,面前的這張臉孔頓時讓她咽下口中的抱歉。
許久,一個久違的稱呼本能的月兌口而出,「Kurna!」
第七章
靳茉莉萬萬沒有想到事隔半年多,她會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異鄉遇到當初,也是生平唯一的追求者——熊思遠。
「你是……靳茉莉!」他回報同樣的驚喜詫異。
「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你好嗎?」靳茉莉開心的問候。
再也沒有什麼比他鄉遇故知更叫人開心的了,就算不是故知,能在落難的時候見到一張熟面孔,那也是上天的恩賜。
「好,我很好,你呢?」
「我還是老樣子。對了,你來度假嗎?真巧,世界這麼大,我們沒在台北踫面,反而跑到這里來撞見彼此。」
「的確是很巧,不過我可不是來度假的,我是陪大老板來做業務視察。你是來玩的吧?沒想到會在我們集團旗下的飯店遇見你,來幾天了?住得還習慣嗎?如果對我們飯店的眼務有任何意見,千萬記得告訴我,我回去後才好跟同仁討論,修正我們的服務方式。」
她苦笑著搖搖頭,「我今天剛到這里,不單是你們飯店,附近的幾家飯店都已經客滿,看來我今天晚上要露宿街頭了。」
「你出發前沒有事先預訂客房嗎?」
「有,可是當我抵達飯店要辦理Check—in的時候,對方說沒有接到我的預約傳真,因為額滿,他們臨時也無法幫我安排房間,我跑了附近大大小小的飯店,還是沒有地方住。」
「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這樣太危險了。」靜定思索須臾,「你等我一下。」他快步走向櫃台代為交涉。
在靳茉莉眼中,熊思遠一直是個溫文敦厚的男人,當初就是認定他會是一個可靠的對象,所以她真心的打算接受他的追求,偏偏雷鎮喬從中作梗,是以這段還來不及開始的感情只能被迫宣告無疾而終,熊思遠很有風度的選擇退出。
沒想到感情談不成,他待她還是這麼寬厚,像這樣的好男人上天要是沒有賜給他一個好伴侶,那真是太說不過去了。
半晌,熊思遠拿著一把鑰匙快步的走來,「我老板的妹妹原本計畫今天抵達這里來度假一周,可是英國方面臨時有事情耽擱了,所以延至後天才來,你今天就先暫住在頂級客房,等明天一有空房,我馬上請服務人員幫你安排。」
「Kuma,謝謝你。」靳茉莉真的很感激。
「呵呵,听到你這樣喊我,覺得好熟悉。來,我送你上去吧!」接過她手中的行李箱,他領著她往電梯走去,「跟雷先生的交往還順利嗎?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
笑容斂去,「你該不會是說雷鎮喬吧?」
「是呀,雷鎮喬,那個大名鼎鼎的離婚律師,在你大哥婚禮上當著我的面親吻你的男人。」他揶揄笑說。
「對不起,那時讓你那麼難堪。」
「不,都事過境遷了,我很欣賞他的勇氣。」
說起雷鎮喬,她就不得不聯想起半年前婚禮上那個混亂的吻,還有一個禮拜前在法院外頭那場驚天動地的吻,似乎不把她的人生搞得天翻地覆,雷鎮喬就是不痛快。
她怎麼會喜歡他?怎麼會?他那麼可惡,嘴巴那麼壞,老是把她氣得七竅生煙,怎麼看,那男人都像是壞到骨子里去,設計她當什麼小奴隸也就算了,竟然毫不留情的真把她當奴隸使喚,光想就叫人氣惱。
當初若不是雷鎮喬壞事,說不定她的愛情試卷上早已經記錄了一筆呢!
瞧,連這種落難時候,對她伸出援手的不是雷鎮喬,而是熊思遠,有腦袋的人都會打從心里質疑,她怎麼會神經錯亂的喜歡上雷鎮喬。
「沒有,我和他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系。」極力撇清。
然而下一秒,意識到自己心里真正喜歡的人確實是雷鎮喬,靳茉莉又感到沉重。唉,這是不是就是愛情泥沼里的反覆?
看來,身為愛情教主的她,對于愛情並沒有特別拿手。
「可是他明明——」
逕自打斷對方的話,「是場誤會。」稱不上多美麗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