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烏龍事。」凌綾強忍傷悲,微笑地許下承諾。
「那麼我們走了。」
「拜,過兩天我再去欣賞你們的練習成果。」
大家魚貫離去,凌綾也一直保持笑容目送他們離開,直到門扉關起的剎那,她的笑臉僵住。
她期待已久的機會,想望已久的演出,就這麼──破碎!
※※※
「孩子的爸,」凌母不斷搓著手,因為除了搓手以外,她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補救的工作。老公呆呆傻傻地,仍然在為誤傷綾綾的事情自責不已。「孩子的爸,你別發呆呀,說說話好不好?我快擔心死了!」
凌老爹無神地瞅著老婆,好半晌後才傻怔怔地開口道︰「孽緣纏身,再玩下去,死棋一局啊!」
「什麼死棋一局,你別嚇我呀!」難不成這種倒楣事還會沒完沒了的發生?
「孩子的媽,我像是在嚇人嗎?」他面如槁灰,一副了無生機的悲哀表情。
凌母啞了口,久久後,才又道︰「現在怎麼辦?我們該怎麼做?難不成就束手無策的任由霉運纏身。」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呀!」
「有什麼辦法好想的?」
「就是要想呀,我想我想我在想,想……啊!」他叫一聲。「想到了,我們怎麼給忘記了,無上大師啊!」
「找無上大師?怎麼找?沒有在三個月前預約,根本見不到他。更何況,無上大師一開始就警告我們要放棄這一段姻緣,是我們沒有做到──」
「不是不是!」凌老爹急切的解釋。「孩子的媽,你忘了嗎?那個錦盒。」
「錦盒?什麼錦盒……呃,對喔,那個錦盒,就是無上大師送我們的錦盒──」她跳起來。「快快,我們快去拿──」夫妻倆急沖沖的奔到儲藏室。
當日捧回無上大師所賜的錦盒後,就把它擺在特別訂做的高腳方桌上,還用白色紗幔小心地圍護著,等待「麻煩」到來時,靠它拯救。
初初,因為少爺看不上女兒,而女兒也努力想要擺月兌少爺,于是乎就忘記了錦盒的作用。
直到事態演變成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不得不動用到它了。
凌老爹捧起寶盒,記起無上大師提過,這只寶貝錦盒可以在遇上無法解決的麻煩時,為他們指點明路。
眼下,確實有個麻煩。
而且還是大大的麻煩呀!
「孩子的爸,我們選擇今天打開它嗎?」凌母緊張極了。
「別無退路了,我們再也沒有別的選擇,或許大師在寶盒里施了法術,有能力解救我們月兌離苦海,不試試看怎行。」
「是只能寄托神跡了。」
于是兩個人小心翼翼地、充滿期待地、打開了錦盒──
「咦?里面有一張紙條,上面還有寫字。」
「寫什麼?」
「我看看。」
速速去尋靈仙,必能消災解厄。
旁邊還有一行地址。
「找靈仙呀?靈仙是個什麼東西?又是一位大師級人物嗎?」
「管不得了,先去找靈仙再說,現在全得靠他救命了。」
※※※
這種機會並不是隨便可以擁有的,即使身為舞者,也未必能夠站在那一方重要的舞台上,在一群芭蕾菁英面前展露自己的實力。
原以為,苦練多年的成果將會得到肯定,要不然,也該是舞蹈生命的重要轉折點,誰知,竟然會踫到這麼荒謬的挫折。
難不成她的人生注定波折重重。
她沒有權利享受成功的滋味?
凌綾回下眸,怔怔地望著纏住繃帶的腳踝,痴痴地望著……
病房門被推開,一道輕巧的腳步聲疾快的踱到床邊。
凌綾抬首,是襲冰玠,她怔怔地望著他,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道︰「嗨,你來了。」
嬌顏蒼白如雪,倚著枕頭的身子顯得很虛弱,可是她的表情卻異常平靜。
「怎麼啦?」凌綾小臉一歪,開口打破這股凝滯,她不願意被濃稠的窒息感給壓迫住,怕會──「你不用擔心我啦,我的腳不痛了,呂醫生很盡力在照顧我,不會有事。」她輕松地說著,只是──襲冰玠仍然沒開口,依舊靜靜「觀察」著她。
凌綾局促地動了動身子,尷尬地問道︰「怎麼不說話?你干麼一直盯著我看?你說幾句話好嗎?悶得我好難受。」他在觀察什麼?他在剖析什麼?面對他的表情,凌綾不禁焦躁難安。「我知道你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居然會發生這種烏龍事,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阻止啊……」
「的確是很荒謬。」襲冰玠終于開了口。
她吁口氣,幸好他開口了,否則她的情緒會被逼露出來。
襲冰玠接續再道︰「才短短幾個鐘頭時間,竟然可以搞成這副模樣?」
她無奈地聳了聳肩,露出十分迷人的淺笑來。「不止是你不相信,連我自己都覺得好荒謬,荒謬到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這種現象,難不成是──」
「別扯孽緣論,無稽之談少掛在嘴上,我不想听!」他阻止她扯出算命說,況且會導致這一切的禍首便是無上大師的孽緣謬論,凌老夫婦就是中毒太深。
她閉上嘴,不再爭辯,爭論這種算命論調是不會有解答的。
襲冰玠拉了張椅子坐于床邊,凌厲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臉上。
凌綾忍俊不禁地問︰「你到底在看什麼?我臉上沾有東西嗎?打從你走進病房起就一直盯著我不放,你是在找什麼?」打量她的眼神銳利如針,一根根的刺進她的靈魂深處里,螫得她坐立不安,逼迫她幾乎要泄漏出心底事來了。
「你猜不著嗎?」他反問道。
「我猜不著。」她咬牙道。
他頓了頓,失望地道︰「你還是不坦率。」
「才沒呢!你冤枉我。」她輕嚷。
「你依然在回避我。」襲冰玠表情復雜,不得不承認這世上唯有凌綾能讓他備感挫折。
凌綾脹紫臉,不以為然的反擊道︰「好,你說,我哪里回避你了?我又哪里不坦率來著?我覺得自己表現得很良好啊,遭遇到這種打擊,我沒有生氣怨恨、我沒有歇斯底里,我平心靜氣的接受你們的安慰,我把情緒控制得這麼理想,你們應該很安心才對,怎麼你反倒覺得我不正常。」她可以獨自扛起所有的負擔,不用靠別人。
「眼淚?」他道。
「啥?」
「你的眼淚?」磁嗓好低沉。
「我的……眼淚?」杏眸緩緩瞠大。
「你的眼淚……」右手探上她的臉頰,溫柔地撫住︰「為什麼不讓它流下?」
她眨眼,又眨眼,小手撫住狂跳的心口,唇瓣卻再度綻出笑靨來。「你好壞,居然是想看我掉眼淚?」
「別這麼冷靜。」襲冰玠斥道,她把哀傷深深埋藏在心底,不肯表露,不讓人知曉,不願意讓人陪她承擔,就獨自一人苦苦吞下。
她要排斥別人,可以!唯獨不可以把他列入排斥的名單中。
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名分已定,而夫妻,就該互相扶持。
櫻唇顫抖起來,凌綾仍然迭聲否認。「我沒有難過,也沒有傷心,更不會──脆弱。」
「所以你選擇掩飾情緒。」
她僵硬地笑。「你在強迫我哭泣?」
「我不喜歡看見你把壓力深藏在心里,獨自受苦。」
「我並沒有。」
「不要防備我。」他凝視她,在經過連番考驗後仍然無法打開她的心扉?這對他而言是徹底的失敗。「綾,你仍然不肯在我面前表露最真實的自己?說到底,你不愛我。」
「不是的……」她月兌口而出,意識到自己的沖動,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解釋的好。「跟愛無關,我只是……只是……」只是習慣自己承擔,她向來沒有找尋倚靠者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