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胡說八道。」
「是真的。」
「算了,隨便你。」一旦他決定要做什麼,就沒有人可以改變他,她該習慣。再說,他不闖進來,那就無妨。
回頭想想──她似乎眾來愈能容忍他的放肆,是他的蠶蝕方法奏了效,所以成功地一步一步入侵她心間了嗎?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紗帳內無動靜,她又怎麼了?」
良久後,畢帖兒才又敢開朱唇。「我是有個疑惑一直想問你,卻不知該問不該問?」雙手掬起水,然後任水流從指縫間流下,滴滴答答的水滴聲一如她此刻的混亂情緒。
「你盡避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麼好說話?」她撥弄著水花。「那好,你告訴我,莊飛和青青的故事究竟是真還是假?」
「讓你煩惱半天的竟然是這件事?」他難掩失望,原本期待她詢問關于自身的心事,哪知她在意的竟是外人。「他們的故事已經摒除在我的記憶外,究竟誰是誰非你自己判斷,與我無關。」他不願多言。
「倘若是真實的話……」她想明白區紫嘯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你就是在做善事了。」
「做善事?我?」他笑了出來。
她知道很難讓人信服,可是,「一旦莊飛和青青的故事屬實,你就是好人,還是一位拯救他們月兌離苦難的菩薩神仙。」
「菩薩神仙?」他滑稽地揚高聲調。「帖兒,你真的認為這種神聖封號適合套用在我身上?」
「是不妥當,而且顯得可笑。」根據她以往所听到的傳聞,獄王的所作所為淨是些惡毒事;然而和他相處的這段時間,她唯一親眼瞧見的善心表現,就僅有插手莊飛與青青的故事──不過,當然這故事很可能是捏造出來的。
「看樣子是我多心了,你仍然只配當獄王,只有被唾棄的分。」她有些惱,帶著怨氣伸出手去拿衣服,哪知受傷的腳踝不小心踫了下,一個重心不穩翻倒浴桶。
「哎呀!」桶子倒下,水灑了滿地,人跟著絆跌出來。
只見紫色影子疾快朝她掠去。
「別進來。」她喊卻來不及了,區紫嘯揮紗而入,全然不管她是果身,更追論男女授受不親的禁忌。
畢帖兒只得窘迫的用雙手環住胸口,盡量將身子縮成一團,任由散亂的長發遮掩掉部分的雪白柔膚。
「你快出去啦──」她緊張的結結巴巴。
「喂,這很失禮。」她再斥責,他卻大刺刺地看著她的身子。「非禮勿視沒學過嗎?」
「我沒有上過學堂,不懂非禮勿視怎麼寫。」區紫嘯直接抱起她。
「哇」她身子發麻,嘴唇不斷地顫抖,畢帖兒無助的不知如何是好?「你……喂,呃……」支支吾吾,顫顫抖抖,口吃了半天,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句子。
區紫嘯將她抱上柔軟的床褥,在這一刻她更加驚懼了,邪名遠播的獄王看了她的果身會不會干脆就──
她直瞅瞅地瞪著他瞧。
他的唇瓣抿得好邪氣,筆直回瞧她的目光更是蓄滿譏消,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思,然後他就坐在床沿邊,這舉動更駭得她的小臉一片慘白。
接著他就要月兌鞋上床,然後對她──
「哇,不要啊!」她大吼,雙手緊緊護住胸口,杏眼寫滿驚惶。
「呵、呵呵、呵呵呵……」低低的笑聲緩緩地從他唇中逸出,仿佛覺得這氣氛很有意思。
他的反應教她看傻了眼。
「你……你笑什麼……」畢帖兒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問話來。
「小心,別著涼了。」他拉上絲被蓋住她的果身,除此之外就沒有更進一步的侵犯舉動。接著他又將干淨的衣服放在床櫃邊,好方便她拿來穿上。
沒有欺負,只有異常的溫柔體貼,畢帖兒呆呆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突然間懷疑起這個人是不是易了容,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區紫嘯。
「餓了沒,我去叫人端消夜進來。」他還周到地顧及她的肚皮。
「區紫嘯。」華帖兒忍不住喊住他。
「怎麼,決定留下我。」他回首,邪魅的臉龐散發一股魔性,這種高傲的氣質除了他以外,還有誰能夠散發出來?但他為什麼不乘機欺負她?
「你、你就這麼走了?」匪夷所思的良善,教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要不然呢?」他反問。「難不成你期待我對你……」
「不是啦……」她驚叫,咬住下唇,赧紅的臉色更暈沉,連忙改變話題。「你先別走,我還有話問你呢。」
「你今晚的心眼還真多。」他折回床畔,願意順遂她的心願。
是該好好把握住今夜,此刻的他溫柔又和善,或許可以深談,也許可以因此阻止一場浩劫發生。
「為什麼?你為什麼非要搶奪武林盟主的寶座不可?」對區紫嘯而言,這場爭斗也是場凶險,正派人士不可能眼睜睜讓他奪取寶座,玷污了公理正義,到時候一場血戰是避免不了。
他詭異一笑。「為什麼不搶?當上武林盟主就能維持武林公義,我對這寶座感興趣得很。」
「你想維持正義?」他可是眾人口中的地獄之王。
「怎麼?你認為我沒有資格?」他深遂的眼瞳冷了些。
「你認為自己可以稱職?」她不答反問。
「當然。」
她焦躁地提醒他。「可是武林盟主是賢德者才可以擔任的位置。」
「賢懂者?你是指誰?夏繼之嗎?原來兜了半天,你只是在為你的義兄鋪路。」
「不是這樣的。」胸意被狠狠地扯了一記,好痛哪。「你明明可以預期到,你的出現將會引發眾怒,並且圍攻你的對象不會是普通的莊稼漢子,而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就算你武功再高強,也無法抵擋排山倒海的阻力。」
「我只要打敗夏繼之便可。」
她不斷搖頭。「你最不可能打贏的對象便是他。」
「哦,那就對不住了,他是我的目標,沒人可以阻止我,連你也不能!」他狂傲的將世人踩在腳底下。
她血色盡失。
「我是在為你分析凶險啊。」他太過自負,這是失敗的征兆。
「不必,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個兒吧。」絕頂俊美的臉龐平平靜靜地提點她。
「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她不明白。
「你得仔細想想該如何調適你未來的心境?」半垂的眸子蒙出邪惡光影。「帖兒,你得陪我過完一生一世,倘若承受不住外邊的閑言閑語,日子可會很難挨。」
她又驚又恐。「誰要陪你一輩子,我才不會跟你過完一生一世。」
「話別說得太滿。」他笑容可掬。「知道我今晚為何不動你嗎?」
「我不想知道。」畢帖兒已被熾熱的怒火燒到頭暈。
他傲慢地接續道︰「我在等你主動獻身給我。」
「你痴心妄想!」
「你會求我的。」抬手輕輕描畫她的臉。
她驚退數步︰「不可能。」
「你會!你會把最完美的身心全獻給我,而且無怨無悔。」
※※※
「愈接近他、愈覺得他像是一團謎,凡事不放在眼底的狂妄、種種不羈的舉止、如魔似幻的形成一股惱人的存在。」畢帖兒坐在涼亭中,擋著額享受著涼涼拂來的和風,輕吸著四周飄散的花香味,還有無數彩蝶兒纏戲飛舞。然而面對如此美好的景況,她卻無心欣賞,滿心滿腦唯有區紫嘯的存在,還有他不要臉的宣告。「他狂、他傲、他不可理喻,在他美麗的皮相底下包藏著的是一顆最毒辣的心,這樣的惡徒怎麼可能會擁有善念……不可能、不可能……」她忿忿然地喃念,一直想拋開這纏身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