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女人簡直不可思議到了極點。
但也未免蠢得過火。
「你很想跟著去死對不對?」段焰蹬到木頭女圭女圭跟前,審視她空洞的表情,果然是毫無生氣。他哼了哼,噬笑道︰「童上羽,麻煩你回個話好不好?」
是什麼東西在她眼前晃動?能不能走開?她好累,也好害怕,她的世界崩壞了,她的未婚夫死了,這團黑影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折磨她,為什麼不走開點,為什麼不讓她安安靜靜的消失掉。
「為什麼想死?太沒道理了,死了未婚夫不代表你要跟著去陪葬,況且這個世界是相當有趣的,你玩耍過了嗎?應該還沒吧,你才幾歲?童上羽,我勸你盡早清醒過來,等你挨過了這段傷心期之後,就到外頭世界看一看,你會發現一切還是很美好,沒有你所想像的恐怖。」
這個人在胡扯些什麼?憑什麼來管她?為什麼她要挨過傷心期?從聶大哥死訊傳來的那一刻起,她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是的,不該有未來,因為爹地從小就教育她,必須做個以夫命為準則的好女孩,要努力成為聶大哥的好妻子,她不能丟了重家和聶家的臉,一直以來她也都謹守著這個原則,然而現在,她的天卻突然崩毀,而她的家人也都走了,她什麼都沒有了,那她還活著干什麼?
「童上羽!」
驀然,一道拔囂的磁嗓凶狠地灌進她耳膜內,氣焰盛天的,即使她怎麼想去忽視也難以成功。
她尷尬地搖頭,為什麼這團影子非要騷擾她不可。
「你……」童上羽話都還來不及出口,衣襟就讓一只大掌給抓住並且提了起來。這個粗暴的動作逼得她的臉蛋不得不仰高起來,非逼得正視前方人不可;一抬眼,有兩道仿佛熱火般的眼神猛地穿進她的視網膜里,傾刻間就摒住她的呼吸,並且還不夠似地,強烈的火光還大刺刺地焚燒她的腦、她的神經、她的身體。
童上羽悚然一驚!
「你還是選擇死亡是不是?」段焰目光凌厲的鎖住她。「你既然想死,就到外頭去死,聶家的別墅不願意被你的尸體給污穢了,听清楚沒有,千萬別死在這棟別墅里面,否則還得累得一群無辜的人替你辦喪事。」
童上羽不敢置信地膛大眼瞳。她想起他的身分了,卻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如此殘忍?
「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若在這邊自殺了,以後這棟別墅會狠難轉手的。」話完,段焰也放開她。
童上羽跌回床褥,氣虛地癱倒在床上,好久好久過後,她才不敢相信地看著對方滿懷惡意的臉革即便他是該死的俊美。
「你……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殘忍,聶大哥可是‘段氏家族’的一員,而且他還是……他還是你的表弟,你豈能……咳……咳咳……」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她難受得直喘氣。「這麼冷血……」她非但沒有瞧見他有任何難過的表情,所見所聞,逗是在打這棟別墅的主意,他在欺負聶家已經沒有主人了嗎?
「我冷血?」他清笑道。「我要是冷血的話,你想我還會站在這里跟你閑唬牙嗎?我若不是看在你是赦魂未過門的妻子分上,你連見我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沒錯,他是「段氏家族」的核心份子,甚至現任「宗主」還是他的親爺爺,段焰的身分高貴呀,不過他以為他的「大駕光臨」就該讓她感激涕零嗎?
「不必把話轉得那麼好听,我只知道你不是個好人。」她沒來由地想生氣、想指控,這個人根本沒曾傷心過聶大哥的早逝。
「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個好人。」段焰打量她。
「怎麼,還想死嗎?」看她的模樣好像恢復了點元氣。
「死?」她的聲音又低下,無力地道。「不關你的事。」
「沒錯,只要你不死在這別墅里就都無所謂。
童上羽緩緩斂下眼瞼,慢慢移下床去,撐起虛弱的身子就往門口走去。
「真的打算死在外頭?」他涼涼問她。
童上羽握住門把的手頓了頓,幾近無聲地開口道︰「我想再看聶大哥一眼,只要能再見他—面,我就可以毫無遺憾了。」是的,這樣她就能安心的陪在他身邊。
「你看不見聶赦魂的。」哪知段焰憑空飛來一句。
「看不見?」童上羽不得不回頭。「為什麼?」
他沒答腔。
「我為什麼看不到聶大哥?」嬌柔的身軀開始顫抖起來。「段焰,你究竟安什麼心?為什麼不讓我見他一面,他都已經過逝了。」
「沒必要見。」他撂下話,反倒轉身想走。
不知打哪來的力氣,童上羽伸手抓住他。「把話說清楚,為什麼不讓我見他?什麼叫做沒必要見?」
段焰一臉奇怪的打量她的哀淒,好像她的悲痛很可笑似的。「聶赦魂對于你真有這麼重要嗎?」「你的世界里頭當真只有他的存在?你們兩個之間的感情果真有這麼深厚?」
她小臉更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段焰諷刺的撇高唇角。「沒什麼意思,我只不過老覺得你們兩個只是兄妹之情,根本就沒有愛情的存在,你的哀痛欲絕顯得很奇怪。」
童上羽僵住!膛大眼反擊道︰「胡說八道,你才見過我們幾次面,憑什麼這麼說。」
「是不多,但足夠了,情侶之間的相處不會這麼相敬如賓的。」真要論來,就得怪童維仁那莫名其妙的老東西,居然把自己的女兒當成傀儡般在訓練,打她六歲跟聶赦魂訂下婚約後,竟然就灌輸她的愛情只能專注于聶赦魂一人,她的人生也只能為聶赦魂而走的法則,她的世界只能有聶赦魂的存在。結果那瘋老頭大概連作夢都沒有料到,在他死後一年多,他精心挑選的女婿竟然也跟著……段焰真想挖開那個童老瘋子的墳墓叫他自己看看他把女兒教育成什麼德行,這種只會倚附男人的藤真是件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你……存心不良。」沒有人教她要如何罵人︰翻來覆去她亂烘烘的腦子只能擠出這句話來,段焰為什麼要一直諷刺她、恥笑她,她承認她這個未婚妻一向都是處于被動狀態,若是沒有得到聶大哥的指示,她絕對不敢妄動,並且她還完全按照爹地的規劃,一步一步訓練自己,讓自己成為最好的妻子,她的服從與做法有錯嗎?
況且,「段氏家族」並非尋常家族,再說聶大哥還有可能成為家族的下一任「宗主」,而她不過是依照父命,做個足以匹配聶大哥的好妻子罷了。
「你怎麼可以搬弄是非。」童上羽第一次踫上這麼可惡的人。
「無聊!」既然她恢復了生氣,他也就沒有工夫跟她繼續閑扯。
「不準你走,我要見聶大哥。」她堅持著,這是她最後的心願了。「辦不到。
「你的拒絕未免太過詭異……」她美瞳倏地一睜!
「難不成……難不成聶大哥根本沒死,他還好端端的活在這個世界,你是騙我的?」
他沒好氣地睬她。「你的想像力未免太過豐富,死訊可以亂開玩笑嗎?」
「我要見他。」童上羽用盡力氣嘶吼,怎麼樣她都要到靈堂去確定聶大哥的生死。
他抓住她的藕臂,不客氣的扯回,褐色的眼瞳罩住她,逼得她無法動彈。「沒有尸體,你想看什麼?」
「沒有尸體?」她倉惶地想袖回手,他的踫觸比他的回答還可泊。
「對,沒有。」他近乎漠然的給了她答案。「赦魂的座駕墜入山谷內,車子當場炸個粉碎,你說我要上哪兒找具尸體來讓你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