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拒絕,她去做什麼?給水寰再一次威脅的機會,還是眼睜睜看他和別的女人親親愛愛……就算親親愛愛又關她底事?
「但把話說開了對彼此都好。」
「你怎麼還不明白,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她毅然決然地否決。
良久,他頗富深意地笑了,閃爍不定的注視終于凝成一股奇異的堅定。
「我明白了。」唐震余似乎到此刻才願意相信她跟水寰亳無瓜葛。「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提起他,我們徹徹底底把他甩到天邊去,水遠不讓他影響我們,蘺凡……」突然逸出的輕柔充斥著誘惑妖魅,她的脊背因他詭異的經喚而鑽進冰沁的寒意。
「唐……唐先生?」她頓覺失措。
「給我一個機會追求你。」他雙肘支上桌面,手掌伸前大膽執起她的柔荑,將之包握在掌心中。「別拒絕我。」
「天呀!」紀弄玉驀然輕呼一聲!
「你又怎麼了?」快被她煩死了。
「唐震余他……他……唐震余模了她的小手啦。」
「什麼?」不用人激,他回頭的速度比誰都快。視芒一移,她的小手被一雙毛掌緊緊包握住的景象立即躍入他的瞳孔內──因這一幕,他的心口突然揪得好緊、揪得難受、揪得幾乎窒息。
時間一秒一秒流逝──但對桌那兩人的動作卻依然如昔。那女人,不反抗,不抽手,任由他白吃豆腐,什麼意思?
水寰哪里知道江蘺凡是被唐震余的唐突給嚇呆住!謗本無法反應過來。
凝重的空氣連風都拂不動。
「欸!我真是命苦。」哀嘆聲稍稍打破岑寂,原來是紀弄玉在嘟嚷。「為什麼老天爺總是喜歡編派大任給我、故意折騰我,老是派我客串演出這種反派角色,我這樣子的犧牲,該會有好報的吧。」嘀咕完後的她突然站起來,綽約娉婷的身姿繞到水寰身後,在水寰還弄不清紀弄玉的企圖時,她那一雙柔荑已經環繞住他的肩膀,傾著腰,也不管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小巧的紅唇湊近他的耳畔,似在低語呢喃些什麼。由遠處望去,淨是曖昧模樣。
「弄玉?」水寰眉頭擰了起來。
「噓!不要說話,更不可以拒絕,否則你只好眼睜睜看著你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共效于飛嘍。」
水寰恍然了悟了她的把戲,只不過紀弄玉會不會搞錯了,他的女人?江蘺凡什麼時候變成他的女人?
「別玩了。」但水寰卻忍不住警告,不想讓這種曖昧出現在江蘺凡的眼皮下。
但她非但不听勸,反倒將小巧的粉紅舌尖伸出,輕拂過他的耳垂。
「弄玉……」水寰敗給她了。
榜……格……格……這是紀弄玉的回應。
霍然!江蘺凡一雙被握住的小手猛力抽回,無視唐震余的目瞪口呆。
「無恥!」乍起的無名火令江蘺凡嬌叱出。
「無恥?你說我……」唐震余傻了,生平頭一回被人罵無恥,簡直是天大的侮辱。不!等等……她所注視的方向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唐震余隨著她的眼角余光,也瞧見了正在上演的激情戲碼。
「蘺凡……」他回頭再喊!卻怎麼也喚不回她的注意力。但見江蘺凡的眼楮幾乎要噴出劍光來,射殺那雙曖昧的手……紀弄玉不僅用唇挑情,她皎潔的皓腕居然滑進他的襟口,溜進水寰的胸膛中。
「下流。」江蘺凡終于忍不住嗤聲站起,悻悻地不願駐留。冷沈地起身掉頭奪門而出,遺留一大缸子的錯愕尷尬。
唐震余也顧不得尚未送上的午餐,匆匆丟下錢後,趕緊追趕出去。
「呵,呵,呵……」紀弄玉也不知什麼時候得了不良的病癥,樂不可支地癱回自個兒的座位上、「丫頭。」水寰在莫可奈何下又不能揍她。
她又拭淚又捂笑地,搞了半天後才有氣力擠出話來。「水寰兄,你要是嘗到了甜頭,可要報答我呀。」
甜頭?哈!可不要弄巧成拙才好。
水寰揉揉微微作痛的鬢角,擔心著今天的舉動會不會把那個過分天真的小女人更往唐震余的懷抱里頭送——也更憂心,自己放不開的情緒似乎已然預告出他最真實的反應。
老天,他該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
一整個下午她渾身都不對勁,眼前老幻想出那拂過水寰耳垂的粉色舌尖、還有那雙撫過水寰胸膛的柔荑。每一想到,心口那壺凝聚燙人的熱液就狂瀉倒出,燒灼她的神經,燙得她好痛。
她坐立難安、心情根本無法平靜下來,一向白誑為絕佳的冷靜,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時刻,卻不想一個人回去面對空蕩蕩的屋子,在婉拒唐震余的糾纏後,她選擇一人獨自上山,尋了個僻靜的地點,放眼痴望美麗絢爛的北市夜景,沉澱下混沌不堪的心,靜下來分析自己錯亂的處境,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
她為什麼會在乎水寰和別的女人相處?又為什麼會因為瞧見兩人的親匿關系而怒火中燒?
簡單的答案幾乎要涌上心時,卻又被她決然的否定掉——但,又涌起。
幾番來來回回,她累了心、她傷了神,想厘清、又不敢承認。
拉鋸的苦悶幾乎將她吞噬毀滅,然而掙扎中,她卻可以確定一件事;即使真有心,目前的時刻她仍是無權去談私情,她最重要的親人正在幻之影受苦,等候著她的拯救,而去接近水寰只會把她跟唐震余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牽系毀于一旦,她冒不起這種險。
所以目前她唯一能做的、該做的,就是別再為誰失了控。
她得打起精神來。
終于趕掉一身的混亂,她驅車下山返回公寓中。江蘺凡站在門前掏出鑰匙,才想開啟,猛然發現門鎖不太對勁,似乎被人動過。
有賊?
江蘺凡不動聲色地推開門扇,力道拿捏得極為輕細。門板微微啟開,門隙中除了流瀉一絲暈黃色澤外,並無異狀。
她屏住氣,小心翼翼地模索到電燈開關,一按,客廳頓時大放光明。沒有賊人,有的只是水寰坐在沙發上頭的狂姿,他居然大剌剌地瞅著她直看。
江蘺凡不禁倒抽了口森森的涼氣──他居然敢來!
「你怎麼進來的?」驚愕過後迅速取代的是怒焰,一見著他所有的心理建設必然瓦解潰敗,江蘺凡每回與他照面,冷靜一詞必然忘得干干淨淨。他怎麼會出現在她的公寓中?而且還用私闖、沒經過她的同意的方式。
「你上哪去了?」他不答反問,仿佛是不滿妻子夜歸的忿怒丈夫,態度是那般的天經地義。
「水寰,我在問你話。」
「你也沒回答我,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鐘了?」他指了指手表。
天殺的,本來以為中午的鬧劇會讓她嘔得無心上班,甚至提早回到公寓,可是結果並沒有如他所預期般,她依舊安若泰山地待在唐氏做她的工作,甚至變本加厲留到現在才回家。想來他是自作多情了?虧他還自我懷疑是否喜歡上她了?
「出去!」江蘺凡打算驅逐這陰魂不散的家伙,不願他再來動搖她的意志。
「凌晨兩點。」
「水寰。」
「一個單身女郎這麼晚回家實在需要檢討。」
他跟她一直各說各話,根本毫無交集。這男人是哪根筋燒壞了,跟她玩牛頭不對馬嘴的無聊游戲。管她幾點回家,逾越本分的人竟敢嘮嘮叨叨,他當他是誰。
江蘺凡皮包一丟,壓抑下所有的浮躁,掉頭直接沖進寢室。隨他,管他愛賴在哪,又愛賴多久,總之別理他他自然會模模鼻子自認沒趣的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