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菲緘默以對,對況杰的指控不解釋,也不反駁。
「給我。」魔岩下令。
「三少爺!」他卻死都不遵守。
手臂一伸,一把將意菲攬進懷中,臉與臉相視,手指行走在她嬌女敕的五官上。
「你會這麼做嗎?在茶水里頭放些藥,毒死我。」漫不經心的溫語款款流出,有別于以往的強勢陰鷙。
「你想呢?」怎麼回事?雖然隔著布料,但她輕易感覺到他身體的熱度異于尋常,這是喝了酒的緣故,還是他生了病?
一道不正經的輕笑從他唇隙間揚起,他忽爾湊前啄了她一口,吐氣呢喃。
「我猜……你會。」下秒鐘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取回茶杯,當著氣急敗壞的況杰面前一口飲盡這盅不知是否加了「料」的茶水。「然而死在美人手中,也別具創意,我願意一試。」
「三少爺。」況杰氣得跳腳。
「出去!別煩我。」他下驅逐令,但奇怪的,這回不再又陰又毒,如今的魔岩彷佛成了另一個人,面貌雖冷,卻不讓人畏懼。
況杰忿忿瞪著她,眼中泛閃她最好別妄動的警告,否則她同樣別想逃過。磨蹭半天後,才不甘願地悻悻退出。
「羅嗦。」他左摟住意菲,右手又倒了一杯號珀色酒液。
「況杰不是羅嗦,他是關心你。」意菲道出實話。
「關心?」側首一笑,氣息無可避免地拂在她臉上,撩出一陣波濤。「有嗎?
我怎麼從來不覺得。」
傾近的臉龐邪美迫人,意菲慌忙地克制住心頭騷動才不至于迷陷失態。
吸口氣,她穩下心。「因為你從來不把心房敞開來,又哪里感受的到。」這諫言會不會又激怒他。
是啊,他本該大發雷霆叱責她的件逆,可卻反常的發作不出來,算了!容她放肆一次。
「你今天很不尋常,變得大膽了。」放開她,魔岩就杯沿輕啜一口。
你不也一樣——但這話她沒說出來,只敢在心頭暗忖。還有,方才擁住她腰身的手臂一樣溫熱燙人。
見他又拿起酒瓶想倒,意菲終于忍不住制止他。
「別喝了。」
「怎麼你也學起況杰, 關心 起我來了。」他挖苦她奇怪的反常。
「醉酒的滋味除了不好受以外,也解決不了任何事。」
「把你想說的話一次說明白。」紫眸侵略勾視。
「該把囤積的心事吐露出來的人是你,壓抑苦悶,只會讓自己難過。」
臉色乍變,保護膜瞬間幅射逸出,張狂豎起的陰毒立刻逼退原本的平和。他,又恢復一貫的毒辣冷峭。
「你知道了什麼?」殺人的厲寒排山倒海似的朝她射去。
「你有秘密怕我知道嗎?」情況不妙,她必須保護況杰,否則難保他一個翻臉,況杰性命不保。
魔岩似乎松了口氣,但懾人的森寒並未減弱半分。
「我警告你,最好別挖掘你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我……」
「出去。」
「我不是要……」
「別忘了你人質的身分,滾!傍我滾回你的房間去。」
「怕什麼,敞開心房真有這麼困難。」意菲受不住他拒人的冷漠,一支孤傲的狼王,難道只能享受孤獨。
「你又懂個什麼,不要以救世主的面貌來我面前。」他該下令殺了她,而不是繼續容許她在面前大放厥詞。該殺了她,然而為什麼這道命令卻無法從喉頭竄出。
他起身,身體卻晃了晃,眼前不僅模糊一片,還有一波一波的冷空氣灌進他的身體里。
他是怎麼了?
一雙溫暖的柔美扶住了他,讓凍人的沁涼稍離了些。
但——
「離我遠一點。」他眯眼低咆,拒絕的抽離,他不需要人的靠近與扶持,從不需要!
「你病了,我扶你回寢室去。」
「滾開!」
「不然我叫況杰過來。」
這女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羅嗦,趕都趕不走。更可笑的是他自己,竟然一點一滴的接受她的扶持。接下來他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等清明又短暫的恢復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床鋪上,而且昏昏欲睡。
「你滾開……」近乎自喃的囈語已經顯得完全沒有威脅性,未久,低喃不再,沉沈入眠了。
凝視著合上眼簾的睡臉,邪味也跟著褪去,雖然輕狂,卻是動人的。
這張面孔才是魔岩真正的模樣吧!
睇望著他……連她自己都不自覺,痴了!
*****
緩緩睜開眼楮,但身旁的一種存在感讓他立即回復精明,霍然起身。
是意菲,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趴著床沿處睡著了。
這個女人照顧了他一整晚。
魔岩重新側躺回,據著腮怔怔地望視她,說不出沉甸甸的心頭彌漫的是什麼滋味?
不該再想。
決斷地揮去困擾心頭的莫名情緒,將她抱上床褥。對這突來的驚擾她僅是動了下,並沒有醒過來,沉沈的睡臉看得出她的疲累,連眼圈都泛出淡淡的黑暈。瞧著、望著、一股不舍悄悄從心坎間擴散出來,他忍不住輕輕撫觸她的心型臉龐。
拒絕去想並不代表可以蒙蔽︰這是憐惜心,一種遙遠又陌生的感情悸動又重新在他生命中燃起溫度了,他沈潛封密的情緒又一回教這張美麗的臉孔給喚醒,失了控的洞洞滲出。不容否認她總是月兌離了掌握,帶給他預期外的驚奇。
是誰?
溫柔的撫觸在她臉上不斷施灑魔法,意菲惺松的張開美瞳,一入眼,就是那張陰美到底的面孔。
她,竟然沒有驚嚇到,這會是一種習慣嗎?
而這習慣的背後又代表著何種涵義——不!不該去想的。
小手隨即探向他的額頭。
「燒退了。」意菲吁了口氣。
但下一秒鐘,她潔柔的掌心被一把揮開,凶殘的口氣也隨即迸出。
「沒有我的允許,你敢踫我。」天知道他正極力壓抑一瞬間的震蕩。
受傷的感覺不再竄上,意菲對他的無禮並不意外。這難不成又是一種習慣?
莫名的恐懼突然席卷心房,她逃避的快快起身下床,什麼都不想的取來擺在桌上的水林及藥粒,轉回床畔遞給他。
「你著了涼,必須按時服藥。」
他眼一睨,將她手上的杯子和藥料取下丟在一旁,一把將她拉進胸懷里。
「你的性子真的全變了?」
「醫生交代你必須按時服藥。」她只堅持這件事,其他的並不想回答。
陰邪的紫眸含著譏誚,臉貼住她。「你不是恨我入骨,巴不得我一命嗚呼,又何必擔心我吃不吃藥,病好不好得了。」
「你就這麼輕賤生命。」
他一怔,隨即輕佻吐言。「心疼我?呵,可真叫我受寵若驚呀,正義的使者居然也會關心起邪魔歪道來,這倒是值得玩味,你究竟是怎麼了?我猜,你大概愛上我了?」
她看著他。
「為什麼不回答?」面貌突然又變得猙獰,反覆極端,他似乎不喜歡讓人模透、了解。
面對他不放過的堅持,意菲只好道︰「需要嗎?你一向不給人置喙的余地。」
「我就這麼霸道。」他俯首舌忝著她細致的耳垂,不懷好意。
推開他,極力拉回那失了速的心顫,意菲鎮定的起身拿回水林。
「你自己的作為自己心里清楚,不用問我,快把藥吃了。」
「你怕我?」他繼續問話,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狷狂盡現無遺。
「你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嬌顏沉凝了,她的忿鷙與擔心化為利刃,直直刺向那一顆縹緲的心房,挑逗條止。
冷不防地,像被催眠般,魔岩伸手接過水杯及樂粒,吞服下去。
「沒事了。」她安下心,態度像極了一位慈母,魔岩心揪得更為厲害。
乍地,他葛然狂笑出聲,冷熾的狂姿與這莫名的笑聲讓意菲根本模不著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