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請。」
苞隨他身後,步上位于二樓的休閑室。遠遠的,就听見輕松的談笑話語從里頭肆無忌憚的傳揚出來。
「大少爺,宋小姐來了。」局管家阻斷了室內人的笑語。
「叫她進來。」
門一開,一頭亮眼的金發攫住焦距。希爾。布萊登正蔫在薩亦身上充滿敵意地回望她。
那什麼表情呀?
宋薔好想笑,一個連自尊都喪盡的女人會是天之驕女的對手嗎?仇視她,根本是多此一舉。
「希爾,你先回去,周管家,讓司機送希爾小姐回飯店去。」薩亦不容置疑的下命令。
不吵不鬧,希爾聰明地暫且先退場,反正來日方長。
「我等你電話。」她嬌嘍的回聲。
「去吧!」
火辣地又送上一記香吻,似乎有意在宋薔面前展露一般。
「拜拜!」依依不舍的離開他的唇步出,在和宋薔擦身而過時,她忽地停下,側首冷嘲道︰「亦說你一定會來,果不其然,金錢向來可以買下你的尊嚴。」
她不答腔,始終鎖住心里那絲酸,那悲哀、郁絕的眼神駐留在意氣風發的薩亦臉上,直到室內僅剩下兩個人。
「過來。」他道。
宋薔木然的傾近,面對他,這張曾叫她魂牽夢系的狂狷臉孔從來不曾讓她這麼討厭過。
「想好了。」薩亦問。
「想好了。」
「交易由此開始。」
「是的。」她空洞地道。「不過你答應給我的報酬得先付給我。」
「沒問題,我會替你解決,甚至可以保證那群高利貸永遠不會再出現你面前,你及你的母親往後會有安全日子可過。」
「我並不會向你道謝。」那是她拋棄自尊所換來的成果。
「我也不期待。」他將她的空漠放進心坎底,卻不置言。「從今日起,你就在皇主園住下!」
「要把我安頓在這里?」
「皇主園門禁森嚴,而你又必須深居簡出,這里是比較方便。」
她愴然笑出。「乍听起來似乎在為我著想,其實真正的用意是想保護你自己的聲譽吧,若不嚴密封鎖消息,豈不成了自打嘴巴,你口中所謂的帶毒罌粟轉呀轉地居然又轉回你身邊,面子失盡了。」
「別跟我在口舌上爭鋒,我不喜歡,我要我的孩子是個謙謙君子,而你這個準備孕育她的人最好謹守分寸,別把壞習慣遺傳給下一代。」
她幽渺晃首,恭謹答道︰「是!」既然他喜歡人家順應他,又何妨滿足他的帝王欲,沒什麼好計較的。
布滿黯然的軀殼落寞的站立若,回身的哀愁一絲絲迤灑蔓延出……
薩亦一震!緊緊鎖眉。
「薩先生,宋薔在等你下一個指示。」飄搖的悲哀再道。薩亦壓抑的憐惜霍然破巢傾瀉而出,關不住的饑渴上前握住她的冷涼,唇熱切吸吮著。
僵硬的身子在他熱切的燒融下漸漸被吞噬,她驚覺自己的軟弱想抵抗、想拒絕,但那急躁的摩挲卻傳來一陣比一陣強烈的戰栗,快速沖撞進她的身體內。
強抑的欲火被挑起,月復下的騷亂在澎湃沸騰,她驚惶,被箝制的身子卻在興奮下慢慢痴軟,慢慢無力,倒在他的身體下……前塵恩怨、記憶下的情仇,全部浮載了起來,幽幽的飄離身體,愈離愈遠、愈離愈開……
在理智瓦解的最後一剎、羞愧與茫然讓她禁不住流下一串淚……
※※※
和煦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溫暖的覆灑在她身上,連日來的陰霾神奇的盡數散去,而這安泰的輕松竟發生在她以為從此將天崩地裂的這一刻。
很奇妙的感覺。
宋薔輕撫扁平的小骯,幻想著當它圓滾起來的那一天。經過了昨夜,也許情種已種、也許他與她的骨血正在她的月復中開始孕育著,即使她年僅二十一歲,卻沒有排斥做母親的念頭。
猶記當時她信誓旦旦的拒絕懷孕,義正辭嚴的阻止悲慘一日的降臨,全是源自于她未能名正言順的正常身分。雖然此刻情況未變,但從薩亦積極的動作,甚至不惜再次資助她,倘若他真能疼愛小孩,倒也不再這麼彷徨了……
搖搖頭,笑自身立場的不安定,與薩亦決裂的心情在昨夜之前可是非常非常篤定,但僅一夜,屈屈幾個鐘頭,立場盡喪,還淪陷在他的魅力之下無法自拔,多沒自尊呀……
不禁痛恨起自己的搖擺不定來。
「宋薔。」門被撞開,伴隨不客氣的叫喚。金發美人囂張的開門闖進,身後跟著一臉懊惱的周管家。
殺氣騰騰的,可見這個女人的耐性也僅能維持幾個鐘頭。
「你是誰?」她沒必要去配合這女人的囂張。
「這麼健忘?我們昨天才見過面。」這女人居然膽敢跟她要弄心計。
「我不認識你。」宋薔冷漠依舊。
「哼,你居然敢端起架子來。」希爾。布萊登怒火中燒。
「為什麼不敢。」
「皇主園是亦的地方。」
「那又如何?他既然親自留我住在這個地方,至少就表示這間臥室的使用權歸屬于我,擅闖進來的人是你。」即使對方拿薩亦來威脅她,她也不可能在她面前伏首稱臣。
「希爾小姐,我看你還是下次再來拜訪,我會不好跟大少爺交代。」周管家出言相勸,若不是礙于她是老太爺的貴客,早趕她出門。
「怎麼?連你都被她收買了,你要弄清楚宋薔這女人可不是薩太太。」希爾倨傲不變。
「是與不是都與你無關。」她冷聲響應。
希爾謔笑道︰「奉勸你認清自己的身分,一個專事生產的工具最好明白自己的價值地位。」
「可憐的你在薩亦心目中卻連個工具都沾不上邊。」她不會任人欺凌。
白哲的臉孔在冒火,希爾。布萊登咬牙切齒道︰「你不要太過得意,你留在皇主園的時日不多了。」
※※※
不消幾日,外邊世界為著一條桃色新聞而熱鬧吵翻天,所喧嘩的事跡正是薩亦與宋薔之間最新鮮的勾當故事,極盡諷刺的內容則是……薩亦終究抵抗不了宋薔的狐媚魔力,自食其言,再次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因為擔心怕她被別人所染指,決定金屋藏嬌,不容人褻瀆的將她禁錮在深深庭院的皇主園中,任誰都休想越雷池一步。
很詭異的謠傳,盡在渲染宋薔勾引男人的高超手腕,順帶也在暗地背後譏諷薩亦的無能……不敢當面明講,忌憚他的勢力,不過這則困卷美人網的閑言閑語再次攪開了難得幾天的平靜。
在工作室里頭,蜷縮窩在沙發里翻閱最新珠寶雜志的宋薔,可不知道她的名聲正在流言版上再次如火如荼的卷攪著,愜意悠哉的她一頁一頁貪婪吸收她所向往的信息,幻想幻想她的設計夢。
這種日子若能這麼過下去,倒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幸福。只是她的母親,再一次被她蒙在鼓里,不知她的臣服,但只要……只要和薩亦的「契約」完成,一切的不堪將會雲淡風輕的飄走。
「薔薇兒。」
宋薔嚇一大跳,倏然抬頭仰看不該出現的人。大正午的,又非假日,他該待在公司上班的。
合上雜志,她站起來,奇怪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回來瞧瞧你得意的表情。」
「我得意?」不太對勁,過分冷硬的聲音似乎伴隨著極度不悅。
「別說你不知情。」
她莫名其妙。「我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還裝,同樣的把戲你玩不累嗎?」他奚落地逼視她。「或者說你認為薩亦注定被你玩弄,逃不出你那雙翻雲覆雨的手。」
宋薔忍不住生氣了。「你一進門劈頭就是興師問罪,所為何事也不解釋清楚,我能不胡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