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日?在回神後,她的腦海里居然升起了只余三日看人間的辭世之感。
眼看所有的恐懼即將變成事實了,她再也無法繼續強裝自己是堅強的、是無所謂的。兩行清淚刺痛她的眼,她不禁喃喃自語;有誰願意幫她逃過這場殘酷的宿命安排?誰?
「怎麼哭了?」突如其來的關懷嗓音夾帶濃濃的不解。一雙厚實的手扳過她的肩,準時前來替她換藥的白幽絕默默審視她,這小東西近來總是淚流滿面,為何?難不成又是「路湘凝又來打擾你了?」他猜測著。
秦忽蘭急急抹去淚,裝出無懈可擊的笑臉。「沒有!是風,沙子入了眼,不礙事的。」
他總算放下一顆心,卻也不免責備。「既然明知風大,為何不加件外衣呢?憑你現在的身體,可禁不住一次的風寒。」他拿下自身的白袍,披掛在她單薄的身子上。
「又給你添麻煩了!」她輕輕地低哺。
「不許這麼說,我不喜歡听。」
她芳心大撼!「幽絕……我……」激動中,她好想表明身分,表明一切。但話到了唇邊,卻仍然吞了回去。殘酷的事實絕非一朝一夕可解決,這中間的牽扯不是三言兩語可帶過。何況她還害怕地想;若他無法諒解呢‘!她可會連再看他一眼的機會也沒了。
白幽絕劍眉不禁一皺。「怎麼了!有話直說,你知不知道這幾日來你變了好多,我都快認不得你了。」
「我……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最後,她還是只吐出這些話來搪塞。
「傻丫頭,這是我自己所選擇,是好是壞由我一肩承受。」他以為她意指路湘凝之事。「睡吧,我陪你。」
哽咽凝噎,她不敢再言,暗吞淚流。
三日時光匆匆溜過,秦忽蘭珍惜著與他相守的每一分。每一刻。盡避她誠心地祝禱、祈求,該來的她終究避不過。
就此告別吧!從此回歸本位,各為其主而馳騁。至于對立的兩方最終是誰勝誰負!她無力考慮,只得靜待實力與天命來揭曉!
深深凝望竹樓方向,做為臨別前的最後一瞥,也將這段回憶牢牢刻劃在心坎中。雖然舉步艱難,她仍是不得不為,消極的她只能對著蒼天許下誓言︰在今生今世里,只要她尚存一口氣,絕對不會傷害白幽絕絲毫半分,哪怕是她父王也不許。
遙望低喃︰請原諒她的苦衷與無奈,有緣再見。
一身黑衣勁裝的她,趁著極濃的霧氣,加快腳步,迅速地往綺園石牌柱方向奔去,與兀兒相會。
「公主,你總算來了。」等待良久的兀兒總算能夠放下心頭的不安與煩躁,在通等不著的情況下,她還以為她會……
「王爺接應的人手到了嗎!」秦忽蘭冷覷她松了一口一的表情,淡淡一問。
「早到了;現就等我放出訊號煙火,他們在接到後會立即制造混亂,協助我們離去。
「那還等些什麼!」秦忽蘭立于原地等待她施放出訊號,卻見手持特制煙火的兀兒非旦未放出,反而眼光閃爍地唐突問著她。
「公主,白家軍的兵力圖你是否拿到手了?」
她嬌顏一凜,冷然地道︰「有或沒有,我需要向你稟告嗎!」
兀兒一寒!「請恕屬下放肆,我只是……」
「算了!我不想听。你只須記住,一切的責任我自會在王爺面前承擔,不用你多事。‘」她怒斥。
「遵命!鮑主。屬下這就行動了。」她心生膽寒,不敢再多話,隨即拿出火石點燃了煙管上的引線,就待它一飛沖天,散出五彩顏色通知外頭接應人開始行動。
哪里知道;那煙管只沖上一半,就被一道青色寒芒打斷管線無力升空,直直地掉落了下來。
「誰!」兀兒大吃一驚,轉眼去看,一條恍如翩翩燕子的影子迅速地落在她跟前,兀兒只覺眼前一紅、脖子一疼,瞬時整個栽倒于地,失去知覺。
「幽……絕?」「轟」地一響,秦忽蘭面容肅然鐵青,全身幾乎被冷汗浸透,震愕下,她混捕一片的腦子怎麼也轉不動了,傻愕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開口。
白幽絕筆直地走向她,在殘月的映照下,他修長的身形顯得好詭譎,一張俊挺的面容硬是七情不動,只有那兩道冷颶颶的眸光所迸射出的銳利刺得她膽顫心寒。
秦忽蘭心驚了;耳畔竟也同時傳來命運之神的邪氣狂笑聲。不!她倒抽一口氣。開始節節後退,她再也受不住白幽絕帶著尖銳的絕望和不信的腳步壓迫地步步逼近她。
她直退;他卻不肯放過。直到身後的竹籬擋住了她的步伐,她才不得不停了下來。一張泌出冷汗的嬌容再也逃避不了地面對他那張蘊藏著暴雨欲來的臉龐,她整個人全僵了。
對峙了好久,久得她想尖叫、久得她想抱頭鼠竄。面無表情的白幽絕這才突然露出了抹完全沒有笑意的笑容,吐出了句完全沒有人氣的問話︰「公主!」
寒怵霎時冷遍秦忽蘭的身子,她驚恐萬分地瞅著他,顫聲地問︰「你全听見了!」
他不答反問。「你秦忽蘭是個蒙古公主?」
他冷怵的詢問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她的心房,她痛極;也克制不住地傾瀉而出。
「沒錯,我是個公主。聖上賜封的平陽公主。你別用這種語氣責問我,或許你早已經知曉了,只是故裝迷糊罷了,你的能力,向來無人能出其右。」對!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他怎麼會在這種緊要關頭出現,這套周密的計劃是經過特殊安排才擬定的,此刻他該在議事廳內開秘密會議,絕不可能出現在此地。
「哈!」他笑!笑得奇異、笑得眸中冰寒更識,笑得他深不可測的表情換上暴怒之兆。「忘恩背義的東西,白幽絕自認及不上你的奸詐狡猾,別誆我,你會被我發現,該說是天要亡你,才會鬼使神差地引領我來此地,親眼耳聞目睹你和這個女人的對話。」
天要絕她!也許吧。奇妙的,她竟是一陣平靜。
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臂,掐住她的下顎,漠然地凝照她。「接著下來,我該殺了你。」
她絕艷地笑了。「是!你是該一劍殺了我,動手吧。」她雙眼一閉,情願領受,事情急轉直下成了這樣結局,她無話可說;況且能死在他的手中,也算是一種幸福的解月兌。
卻見白幽絕冷笑回她︰「一劍取你性命,太便宜你了,對付你這種吃里執外的臥底,我不打算用這種仁慈的辦法。」
「你是什麼意思?」她駭極地睜大美眸,不料恐懼也隨之襲佔心頭,他不會是想……,還記得與他初見時,他所撂下的卑鄙威脅。他說過的;只要她背叛于他,他將會毫不留情地把她打入軍妓的行列,叫她嘗嘗人盡可夫的折磨,而他此刻所表現出的無情……
「不!你不能這般對我,不能!」平靜被狠狠打掉,她驚地喊。
「由得了你嗎?」他冷咧地道。
「不!」她使盡力地想推開他,卻徒勞無功。「白幽絕,別讓我恨你,不要!你殺了我,我情願你殺了我,殺了我……」
「這是你該付出的代價!」他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不!你放開我,放……」她想繼續尖叫的嘴兒硬是給他捂住,被摟住縴腰的她只余兩腿可以直端猛力掙扎,然而用盡全力卻依然找不到可以掙逃的隙縫,發絲一片散亂的秦忽蘭就讓白幽絕挾持著,往他的寢室而去。
「啊……」悶哼一聲,被猛力丟上床榻的她疼得差點無法呼吸,在好不容易撐起身子想逃下床去時,白幽絕的身體已然疊在她上方,壓制得她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