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秦忽蘭咬著烏黑的發辮,不顧一切的沒命往前狂奔,泥濘的土水濺得她一身髒,她哪有心思去計較。水靈靈的一對眸子只是不斷的回頭張望,注意著那群公差是否已經追近。
「賤人,站住,哪里逃!」
這一聲熊吼似的叫聲驚得秦忽蘭逃得更急更快,一張慘無血色的臉頰也讓飄落的枯葉和急奔時所濺起的泥濘黃土給完全遮掩住了面容,全身上下唯一干淨的地方,就只剩下那一對驚惶的大眼楮。
「賤人,再跑就取你的命。」阿粘塔腰間的彎刀再次握于手中,自大的眼神也準確地瞄準了秦忽蘭的背脊。他噬血地咧開了那張得意笑臉,手中彎刀眼看就將擲出……
「大人,情況似乎不太對勁?我們左右兩方好像有人埋伏。」阿粘塔的副手卡辯機警的稟報!可是並無法阻止阿粘塔想殺人的念頭,更制伏不了他那股不在乎的狂傲態度。
「就算有埋伏又能奈我何,等我解決掉這個賤人後,我再去殺的他們片甲不留。」他手上的彎刀已離手,回轉的刀刃銀光閃閃地朝著秦忽蘭的臂膀劃去,眼看銳利的刀鋒即將把秦忽蘭的臂膀刺出一個透明窟窿時……倏地,一道淡青色的寒芒以閃電之姿突然劃來,擊落了殺人的彎刀。隨後;那把發出淡青色寒芒的匕首以優美的形態直直嵌在泥地上,發出的光芒極其耀人。
沒有人看見匕首是從何而出?更沒有人看見匕首是何人所發?三百多個自認武藝高強的蒙古公差,全被這支突如其來的匕首給駭得目瞪口呆!
秦忽蘭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道回來後,已經放盡氣力的嬌軀再也無法承受地癱軟倒在泥地上。她氣喘吁吁地睜大一對美目,搜尋著茂密的樹林,想找出救她的恩人,可是除了沙沙的樹葉聲響外,就剩呼嘯的狂風聲了。
「是哪個鼠輩躲在暗處壞我大事,給我滾出來受死!」阿粘塔在回魂之後,惱羞成怒地對著林間大吼!但是回答他怒吼的,竟是無數道冷冽詭橘的冷笑聲。
「裝神弄鬼的,混帳!卡辯,給我搜,把這個混帳揪出來受……啊!」又一道淡青寒芒呼嘯地朝他面門直來,阿粘塔為了閃射這支要命的匕首,一個重心不穩地從馬鞍上滾了下來,跌在泥濘的黃土上滾了好幾翻,待他站定時,狼狽不堪的模樣讓眾蒙古元人在驚愕之余又不免想笑。
「卡……卡……」滿嘴泥葉的阿粘塔,頤指氣使的氣焰已消了一大半。
「大人,你快看……後面!後面!」又有人倏然驚呼!六百只眼楮隨著這一聲狂叫同時回頭。這一望,望見了滾滾煙沙漫天飛舞,緊接著就又听見了磅礡的馬蹄聲,這一下,阿粘塔更慌了。
「整隊!快點往回進攻,殺了他們,快去殺了這一群混帳東西。」他叫手下冒死前進,自己卻跳上馬背越退越遠,他的膽怯作為惹得他的手下未站先怯,氣勢盡失,所謂的隊形已然散成一盤散沙。「回來,誰敢逃走?回衙門之後,我殺無赦,殺……無……赦,啊……」阿粘塔一邊狂喊,卻又在極度「是!」白沙接令後,對她道︰「姑娘,請隨我來。」
盈盈一福,她不再多言抗議,跟著白沙退到隊伍最後頭,坐上了馬鞍,準備前往許昌。
「少主?我們這麼做會不會太不通情達理了點?」孟懷搔著腦袋瓜,不明白白幽絕為何忍心對這個姑娘家如此不顧情面。
白幽絕抑制了回頭望看的,淡淡說道︰「我們是帶兵打仗,可不是在幫人尋親,這分寸孰輕敦重?你難道分辨不出?」
孟懷恍然大悟地。「少主教訓的是,尤其這姑娘的來歷不清不楚,實在不方便將她納人我軍之中,我太感情用事了。」
「明白就好。」高人一等的耳力,已听聞白沙帶走了那位姑娘,心頭的騷動讓他很是不安,他壓抑著。「回程吧,別讓路姑娘等我們太久。」
「是!」
第二章
經過了一個多月,白家軍和路軍在白幽絕的帶領下,連戰皆捷,如今白家大軍已取下了斬水城,暫時駐扎在此。全軍暫時休兵養息,靜待下一套攻戰計劃的擬定,也等待白幽約之父所率領的大軍來此會合。
淡月射出幾縷銀輝,灑落在斬水驛館的飛梁屋檐下,在月色及琉璃燈的映照下,三丈見方的亭子里顯得光華璀璨。而在亭檐下的石桌旁,則對坐著兩名男子,一為挺拔淡漠的白幽絕,另一位則是斯文閑散的孟懷。兩人各自手執白、黑兩子,正在棋盤上殺得難分難解。
「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麼老是對她冷冷淡淡的了。」孟懷一邊下著黑子,一邊說著放在心頭一個月的計量。
「什麼東西冷冷淡淡的?」白幽絕舉目橫了他一眼,這小子,還不肯死心。
孟懷在這種閑暇時刻可是不怕他的。除了在處理正式公務。或者對敵征戰外,其余時間,白幽絕外冷內熱的性子偶爾還是會透露出自身的小秘密來,而他,正以挖掘出他的小秘密為榮。
「美則美矣,可惜她在少主的心目中卻只是一具沒有生命的搪瓷女圭女圭,所以她吸引不了你,你說我這話對不對?」孟懷胸有成竹地道著。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白幽絕無喜無怒,七情不動的臉龐看不出他心中所思。
孟懷搖了搖食指。「我可是經過多方面的觀察這才做下這結論,可不是胡言亂語編來的。不過這回我總算真正感受到了,路湘凝的確配不上你。」
「娶妻當娶賢淑,湘凝夠格了。」白幽絕淡淡地道。
「你的說法也是沒錯啦,單論賢淑,路姑娘在女紅及內務方面可說是無可挑剔,不過人啊,總是不能滿足,在這一生里,若能找到一位靈犀互通的女子,豈不是更妙。」他看著白幽絕,探索地問︰「老實說,你對這門親事覺不覺得遺憾?」
「遺憾?」白幽絕下了一只白棋。「現在正為多事之秋,我豈可為兒女私情而分心,何況路姑娘的親事是我父親所訂,我豈能違抗。」
「听完你這番話,真不知是該為路姑娘的所托非人而深覺不值呢?還是該替你灑下一把同情淚?」
他白了他一眼。「孟懷,你只管專心下棋,其他閑事少管為妙。」
「孟公子,你等等!此子若是下于此處,你必敗無疑。」清脆的嗓音暮然響起,兩個男人霍地抬首例望,一個端著杯盤正欲奉茶的女子,正微低螓首,專心端看那盤棋局。「孟公子,少主以攻為守、以退為進、完全反其道而行,他的目的就是想騙孟先生入甕,先生若不仔細思看,將黑子這麼一下,我想你必定會被白子圍攻而敗。」她細長圓潤的指頭拾起一只黑子,往棋盤左上方一擺。「棋勢行走至此,大勢已然篤定,孟先生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力圖保住江山,和少主打成個和局。想轉敗為勝,我想是不太可能了。」
「姑娘好棋藝。」孟懷的眼楮驚喜地望著棋盤,當他抬起眼望著這名助他解圍的高手時,不禁倒抽一口氣……好一個美貌無雙的姑娘。
「多謝孟先生夸贊,奴婢不敢當。我會懂得走下這步棋,完全是因為先父生前也是棋藝好手,所以我才懂得這破解之道。」
孟懷在凝視她好半晌之後,突然擰眉道︰「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面?否則我怎會覺得你好生面熟?還有,綠兒呢?怎麼會是你來奉茶?」